燕山橫嶺溪吟月【修改稿】

文/申保箱

燕山橫嶺之陰有“南坡”（地名），乃是我棲居茅廬之處。由廬西行三五十步有一條小溪。平日干涸的小溪被人踏成一條蜿蜒的小路，旬日前的一場大雨又恢復了她桀驁不馴，漸次嬌柔的性情。她時疾時緩，跳躍、奔跑，忽而嘩笑，倏忽間又竊竊嗔吟，讓人難以琢磨。她的歡歌笑語令人勾人心魄。

此番，月光下的小溪，猶如薄紗衾帳中的浴女，顯得更加朦朧、婀娜曼妙，楚楚動人。亦如叢林小路浣紗歸來的少女，灑下一路無憂無慮的歡笑。這笑聲，如叢林間逸出的朵朵彩云，這彩云一般妙惑的笑聲，誘動著人們無盡的竊思，躁于窺睹那凝脂一般的姿色。

尋著歡快的笑聲，我的雙腳已不由自主地向她身邊挪動了。近了，近了。我環(huán)顧燕山橫嶺月色朦朧下的山野，一片沉寂，了無一人，唯聞小溪的歡歌與蛩鳴。我伸手撫摸了一下她撩人的肌膚，竟一下沁爽到我的心底。這一觸，倒是零亂了她的心情，致如她零亂了的青絲遮掩了她朦朧可辨的嬌容。于是，小溪瀲滟的月光，一下變得難以描摹的情態(tài)，旋即一嗔，又恢復了她天真稚樸的天性。

夜如靜，月如水。小溪低吟，鳴蛩醉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：www.sanwen.net )

此刻，朔流望遠，朦朧的月光下，蜿蜒曲折的小溪銀光瀲滟，如一條銀蛇從橫嶺間緩緩蠕曲爬下，如帷幕里出浴女子腓踝間涔涔流淌的瑩珠，惑人朔妙。

于是，我又一次情不自禁地，從下而上地獵奇她的美妙了。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著，朔尋著她的隱美，吮吸著她的稚香。偶爾，似乎是踩著了她的裙擺，綿綿的，細沙一般輕軟。倏爾又碰到了她的膝蓋，鵝卵玉一般地堅硬膩滑。也許是不經(jīng)意間弄痛了她，她急嘟嘟地嗔怒著，把唾沫星子向我噴來，由于她氣力嬌小，只漸到了我的腿上，是那樣的沁涼而舒適。

我走了一程又一程，撫拭了一回又一回。在橫嶺腳下的一片叢林邊，一股股細小的溪流就如她一頭的青絲散伸進莽莽無際的叢林。叢林里一片幽暗，一陣清風過后，發(fā)出陣陣悉悉索索、吱吱呀呀的響聲。偶爾傳出幾聲夜鳥的唳鳴。此時，月光下的橫嶺，稍見嶺脊鬃毛一般的枝梢。陰凹處愈加黝黑異常，則欲覺深奧叵測。嶺脊上是一輪由東而西慢慢滾動的明月，朦朧的銀月鉆出一片輕紗般的白云，如水的月光一下傾泄在我周圍的一切，也朧化了我身邊的一塊大石。也朦化出我骨子里的慵懶，使我爽爽然，逍遙在這塊大石上。時如已乘遨游太空的一勾月牙，進入亙古遙遠的童話。

“嘿嘿！”我?guī)缀踝孕Τ雎?，低頭望著眼前這縷小溪，她的確是有點小，小得愈是玲瓏可愛。坐在此岸，腳及彼岸，彎一下腰，既是一座“虹橋！”“呵呵！”有道是：“山不在高，有仙則名。水不在深有龍則靈”；故，溪何溪求？溪雖小，有歌吟自有情，且宜解溽暑與口渴，而無溺亡之慮；小溪雖不能與大海比闊，但足以與大海比飲！

仰望蒼穹，月明星稀，亙古于今一嶺橫絕，阻斷南北。唯有這如水的月光流瀉嶺前嶺后，也時時眷顧著這淙淙流淌的小溪。小溪清純，心底鏡明，且與炯月相鑒，已了無余陰晦滯之處！彼一嘆一息，投足顰眉之際，其心事兒皆為皓月洞悉無余！只是云里云外燦然一慧，泊然一笑，任世間滄海橫流，不為所動。

啊！橫嶺依舊在，朗月月月明，但知隔嶺初望月，孰知嶺月初歷人！

2012年8月2日于京畿燕山橫嶺南坡草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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