斷冀
周末,閑居家中無事,邀友人上山尋趣,見一逮鳥人于叢林中安置的網(wǎng),網(wǎng)中有兩只剛落網(wǎng)的小鳥,撲棱著雙翅急欲掙脫網(wǎng)的束縛,由于它不像人一樣,除了腳以外,還有兩只可以活動的手。所以無論它怎樣掙扎,卻也難逃羅網(wǎng),骨碌一雙黑豆似的眼珠,顯一鳥臉的無助。我與友人準(zhǔn)備乘逮鳥人不在,幫其回歸自然。但近觀之,此鳥著實漂亮,紅色的翅羽,金黃色的腹部。友人不舍放之,捉其歸,以籠喂養(yǎng),觀其上躥下跳,其樂無比。就這樣,我們想觀鳥時也就少了以前爬坡上坎、顛簸勞頓的辛苦。于是友人每日精心侍之,加食送水,不厭其煩,其精心絕不壓于待兒子的程度。
一天,我問友人:“你快樂嗎?”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。他不過意地笑著點頭。我也知道,他是因為無法可依而判處了小鳥的囚禁;同時,也是怕我責(zé)備他將快樂建立在“別鳥”的痛苦之上。
“你自責(zé)嗎?”他默然為小鳥加食添水,清洗鳥籠。我知道,他是想以無微不至的照料,來試圖尋找內(nèi)心的平衡。
“想放飛它嗎?”他一臉的不情愿。我知道,他是在近一個月的喂養(yǎng)過程中,與小鳥已經(jīng)建立了比較深厚的感情。
“如果你是它,你恨他嗎?”他一哆嗦,水從壺中灑出,濺了一地。他轉(zhuǎn)頭猶疑地看了我一眼。
"放飛它吧!還他自由。”我從他的眼中看出了決定:他抬起手,徐徐拉開了那扇通向自由的小門。小鳥好像半響方才醒悟過來,伸頭縮頸,飛出鳥籠,象兩片秋天的黃葉,翩翩然落在友人家門前的小樹叢里,在枝頭上嘰嘰喳喳,上躥下跳,一副尋尋覓覓的樣子。我還以為它與友人也產(chǎn)生了感情而不忍離別,試著走到小樹叢邊頓足嚇唬,卻也不見它振翅高飛,而是從樹枝上跳到地上的草叢里,東張西望,根本沒有要飛走的念頭。友人悄悄蹲下身來,以平常逗鳥的哨聲引它,它居然順從地跳到了它的手里,我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,當(dāng)時傻在那兒——無語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這是偶然?還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一個有力見證?
假如是偶然,我們還可以再一次放飛;如果是人與自然的見證,那么鳥還能是鳥嗎?
我的朋友再一次經(jīng)歷離別的洗禮,雙手高舉,將它輕輕地拋向高空,可它還是又一次落入小樹叢,好像它的雙翅已不具備飛翔的功能,在樹枝上東張西望,人走近它,一點也不驚慌。唉,真是“人來鳥不驚”??!
居然有鳥如此不向往藍天?難怪有猛虎如犬一樣任人蹂躪了。細(xì)想,人又何嘗不是如此,如果在概念上限制了你,在思想上將你禁固在一個狹小的范疇,而生活中又總是處于人生的低谷,試想,你又能有多大的人生抱負(fù)?即使有一雙強健有力的翅冀,你照樣無法飛向藍天。
“喂著它吧,你無罪釋放?!迸笥延忠淮伟阉瓦M了鳥籠。
我卻深深地,深深地——難以釋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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