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老王的一次飲酒
我的朋友很少。每當(dāng)我憂愁滿腹的時候,通常找不到人喝酒,老王是其屈指可數(shù)中的一個,他能陪我解悶。
時至今日,和老王已經(jīng)一年有余不曾一起吃過酒。時事變遷,今非昔日,不得不感懷傷情。
記得上次和老王一起喝酒,是在長江路偏靜處的一個小酒吧里,逼仄的大廳內(nèi),我和老王坐在角落的位置,叫一打啤酒,我當(dāng)時有些尷尬,我酒量并不好,可是老王低垂著頭,默默地買了單,然后自顧自的喝了起來,在昏黃的燈光的照耀下,我看見他有些失落,眼神里沒有了往日的流光溢彩,稀疏的胡茬更為他的神情增加了幾分憂郁。他似乎換了個人,丟了魂,變了一副頹廢的模樣。就這樣,我們默默的喝了起來,中間來過一個試圖搭訕的美女,老王也不予理睬。那一次,我們喝的爛醉如泥,走出喧鬧的酒吧,連路都走不穩(wěn),每邁一步路都好像在云中漫步,好像在走太空步,不過這太空步每走一步都讓你肝膽欲裂,胃里面早已翻江倒海。不知怎樣回的宿舍,第二天醒來已是暮色沉沉,老王早已經(jīng)不在,行李也不知道那里去了,老王消失了。后來我才知道,或許他失戀了。
我只是偶爾還會想起他,因為我翻看唐詩里的詩句就能聯(lián)想到他那些離原意天差地遠的解釋。他的國學(xué)一點都不好。
誰會知道,時隔一年,他會給我打來電話,約我喝酒,這實在令我很意外。這次地點是在龍門村北的356省道旁邊的玉然酒家,吃的是燒烤,林蔭道上,晚上十點,老王和我相對而坐。其實中年男人并沒有因為時光流逝而產(chǎn)生太多的變化,老王還是老樣子,和幾年前初見他時一樣,方臉,下巴有些尖瘦,眼神犀利,一眼就能把人望到底,嘴角的那絲笑通常只會在有女人的場合才會顯現(xiàn),胡子邋遢,不修邊幅的模樣讓人想起某個藝術(shù)家,然而他不像藝術(shù)家,他有些猥瑣。只是他的頭發(fā)白了許多,看起來像是走過了多少個滄海桑田的秋霜春露,才足以證明我和他已經(jīng)很久沒見面。
感懷事變,我表示自罰三杯。老王說起他這一年的經(jīng)歷,噓噓不已,他說他去了一趟新疆,那里有一段他殘破不堪的戀情。一個可愛的維族少女,死死糾纏住了他的心,導(dǎo)致這一段藕斷絲連的冤孽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"可是一切都結(jié)束了"老王嘆了嘆氣,聲音有些沙啞。
原來,一年前,維族少女突發(fā)疾病,就將要奄奄一息。老王得到消息后如同天打雷劈,那種打擊太過突然,把原來的山盟海誓全部化為了過往煙云。老王對天長嘯,心如刀割。所以才有了那一次和我在酒吧沉默的飲酒,我當(dāng)時并不知道他如同死灰般凄冷的心。酒后的第二天,老王決定當(dāng)即收拾行李,乘坐當(dāng)天航班趕往新疆。三天后,老王終于趕到了喀吶斯小鎮(zhèn),到了維族少女的家里??墒?,少女早已經(jīng)離世3個小時,老王如同發(fā)狂的公牛,死死抱住吾族少女的尸體狂吻,淚下如雨。
老王把吾族少女埋葬在阿勒泰喀納斯湖畔的一角,在墳瑩的旁邊搭一座小木屋,整日以種瓜種葡萄為生計。心灰意冷的他本來準(zhǔn)備就此度過余下的人生。可是怪事突然就發(fā)生了,那天早晨,露水還未干,老王去維族少女的墳頭傾訴相思之苦,正當(dāng)說的聲淚俱下,突然墳頭在暖陽的照耀下生出一束溫潤的光,老王走近一看,發(fā)現(xiàn)是塊玉佩,熠熠生輝,格外醒目。老王又驚又喜,此地少有人走,絕不可能是誰丟的,這一定是他心愛的維族少女顯靈了。老王顫抖著雙手把玉佩拾起,入手清涼,手感細(xì)膩,根據(jù)自己對和田玉的了解,這絕對是塊上等好玉。細(xì)細(xì)觀看,上面刻了三個字,"莫,莫,莫"。
老王心里一陣疼痛,頓時知道其中含義,那三個字仿佛是維族少女拖給他的話,勸他"莫要心灰意冷,莫要相思,莫要消沉。"這是吾族少女生前常說的話,每當(dāng)老王遇到憂傷和坎坷,她總是用這樣溫柔的話語勸導(dǎo)他。老王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的溫馨,這寬闊的天地中,他心愛的維族少女一定在空氣中默默的關(guān)注著他,那一絲溫暖的清風(fēng),說不定就是她輕柔的撫摸。
就這樣,老王毅然決然的離開了新疆,帶著那塊玉佩。
"有些事,總是要過去的,何況,她一直不曾離開,她就在我身旁。"老王輕聲的說。
一打酒喝完,我發(fā)現(xiàn)我并沒有醉。午夜十二點,我拜別了老王?;厝サ穆飞?,突然下起了小雨,一縷一縷的,如青煙,飄落在臉上,滑滑的,很清爽。這輕似夢一般的雨兒,該是那個維族少女笑吟吟的歡快的淚花吧,望向天邊,雨霧朦朧中,我似乎看見他溫婉的微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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