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靜的火車
火車是寂靜的嗎?是的,在大山之中,在無人問津的角落里,火車是寂靜的。
一輛陳舊的綠皮火車突兀的出現(xiàn)在了我的眼前,車身上的油漆斑斑駁駁,車輪還冒著淡淡的白霧,前面幾節(jié)車廂的頂上也在冒著白煙,似乎火車?yán)哿?,在喘氣。它的確累了,不知跑了多遠(yuǎn),它的車輪軋過了多少萬里路,或許它自己也記不清了。
車終究是要上的,雖然剛坐過地鐵、高鐵的我心里還暫時適應(yīng)不過來。上了車,又是一驚——車上如此寬松,很多座位是空的。落座了的我再定睛一看,這節(jié)可坐百來人的車廂才十一個人!我心里十分詫異,于是又走到其他車廂去看。其他車廂的情況也差不多,都是十來人左右。重新坐定,心想:“難道是因為在大山里的緣故嗎?窮鄉(xiāng)僻壤里的人都不愿出去所以坐火車的人很少嗎?”
這情形與平日里擠得動彈不得的情況相差太大,甚至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火車上。加之有了疑問,心里頗不平靜。那就看風(fēng)景吧?;疖嚲従徢靶?,旁邊的山也徐徐后退。山重巒疊障,一座接一座,似乎永遠(yuǎn)沒有盡頭。偶爾會跳出一潭小湖,清澈澄凈,讓人眼前一亮。盛夏時節(jié),郁郁蔥蔥的滿眼綠意和夕陽下湖面的粼粼波光,講述著專屬于山里的幽靜平和。
不知不覺,車已到一個小站,一位老人帶著兩個小孩坐到了我的對面。大一些的是個女孩,十四、五歲的樣子。小點的是個男孩,約摸五、六歲。老人飽經(jīng)滄桑的臉上留下的是歲月的苦難;小姑娘清秀美麗,大眼睛忽閃忽閃;小男孩天真無邪,滿臉童真。與老人的交談中我了解到,這倆孩子是一對姐弟,他們的父母在城里打工,但把孩子送進城里的學(xué)校讀書很不容易,學(xué)費又太貴,孩子就一直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,在村里的學(xué)校讀書。兩個孩子是第一次坐火車,去城里過暑假。兩個孩子的確興奮不已,眼里滿是笑意,那笑容彰顯著農(nóng)村孩子的樸實、善良?;疖囈宦废蚯伴_,兩個孩子一會而看窗外,一會而說笑,我也被他們感染,心里十分喜悅。小男孩掏出一部舊手機出來玩,姐姐不時給與指導(dǎo),兩人儼然成了“拇指一族”,享受其中,不亦樂乎。或許,這部爸爸過年時留下的舊手機是他們唯一的玩具。
這部手機和這列火車一樣,是城里淘汰的產(chǎn)品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大城市里,高效的地鐵已成主要交通工具;高速的動車把幾個城市緊緊相連,距離越來越不是問題。當(dāng)北京到上海只是6個小時的高鐵,當(dāng)深圳到長沙只需4小時便直達(dá),綠皮車依然在這里的大山之間緩緩蠕動,盤山繞水。就是這樣的綠皮車竟然很多山里的人尤其是孩子還是第一次乘坐,竟然車內(nèi)如此寬松,少有人氣。
這里的孩子能走出大山嗎?能有機會去體驗外面世界的精彩嗎?
就像他們能慢慢接觸到手機一樣,山外現(xiàn)代化的世界相信他們也能慢慢感受到。他們的父母是城市高樓大廈的建設(shè)者,卻無法享受這美好的勞動成果,他們能享受到嗎?
汽笛聲擾亂了我的思緒,又到站了,我得下車了。下了車的我隔著玻璃久久地望著這兩個孩子,真希望他們能改變命運,走出大山。
寂靜的火車開遠(yuǎn)了,但我希望大山能不寂靜,能響起朗朗的讀書聲,然后再由這不再寂靜的綠皮車載著他們,載著他們懷揣著的夢想,駛向遠(yuǎn)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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