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不凋落的杜鵑花
(五)
今天是寶生到根娣家送定親聘禮的日子,一早起來,他穿上白的確良新褂子,一條藍(lán)咔嘰的褲子,腳上穿一雙新解放鞋,二分頭涂了些潤發(fā)油,亮得有些刺眼。瞇著一雙小眼睛,肉巴巴的臉上總帶著笑。就要娶到夢里都想著的姑娘了,該多高興?。?/p>
定親的禮是按村子里的慣例,甜糖糕果、煙酒魚肉,一應(yīng)俱全。寶生在供銷社工作,要湊齊這些東西還不是難事。前幾天老主任就招呼了,家里人也做了精心準(zhǔn)備。娶個有文化的姑娘進(jìn)門,都高興得合不攏嘴。等秋后把家里房子拾掇一下,喊木匠進(jìn)門打幾樣新傢具,過年就把根娣接進(jìn)門。寶生想著這些高興的事,嘴里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調(diào)。
把送禮的東西準(zhǔn)備好后,寶生騎上自行車到根娣家去,他住的村子離根娣家有二里多路,明媚的陽光照耀著田野,到處綠綠蔥蔥,白沙河從山腳流過,清澈的河水倒映著藍(lán)天·····人們都向他投來羨慕的眼光。
學(xué)校那些日子停課鬧革命,過幾天就要放暑假了,學(xué)生不需要考試,一切都必須以革命思想為主導(dǎo),老師要寫評語,發(fā)成績單,作總結(jié)。自從平心到大隊部辦公室里停職反省,在這紛繁的忙碌中,卻也能聽到一些小道消息,幾個老師在交頭接耳,
“根娣已經(jīng)定親了”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“是供銷社主任的侄子寶生??!”
“這下我們多少要沾的光了,可以走后門買點緊缺的東西。”
“我想買一輛永久自行車,和主任說了有半年,這下總該有點眉目了”
看見根娣走過來,又都沉默不語。各自低頭做自己的事情。根娣聽到這些閑言碎語,臉上顯出不快的神色,內(nèi)心在澎湃,恨父母為她自作主張,為收彩禮,要她嫁一個自己不愛的人,看到平心受到如此不公正的批判,他此時關(guān)在牛棚里,一定會感到難過和痛苦。而自己卻無力幫助他擺脫困境。想到這些,讓這個年青的姑娘百感交集,內(nèi)心無比煎熬。
“要擺脫家庭的束縛是多么艱難,離家岀走,遠(yuǎn)走高飛行嗎?眾人的指責(zé)、嘲笑使你無處容身。”根娣在苦苦思索著,“在這件事情還沒有成定局之前,我一定要說服父母,回絕這門親事,讓自己有個全新的開始?!钡遣恍业拿\,像暗夜的黑影已經(jīng)緊附在她的身上。
寶生來到根娣家,從自行車上卸下帶來的財禮,根娣的父母熱情地把寶生迎進(jìn)屋里,看到送來那么多禮物,笑得合不攏嘴。心里話這可值不少錢哪!根娣在學(xué)校還沒回家,老倆口忙著招待客人,泡茶遞煙張羅午飯,談話時根娣媽仔細(xì)端詳著寶生,心里也有些發(fā)涼,小伙子外表確實有些寒磣。根娣會答應(yīng)這門親事嗎?心里也不免有些忐忑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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