閑愁隨筆
前些日子在看張恨水先生的《金粉世家》,原序中張恨水先生多次提及這樣一句話“嗟呼!人生宇宙間,豈非一玄妙不可捉摸之悲劇乎?”這人生宇宙的確有太多的事是我們無法捉摸的。就如原序中所寫,“吾有家人相與終日飲食團(tuán)聚,然而今日飲食團(tuán)聚,明日而仍飲食團(tuán)聚否?未可卜也。”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,那些飛來橫禍,可是能預(yù)料得到的。明年、明日,甚至下一秒,可是能預(yù)料得到的。老子曾有言道:“福兮,禍之所依;禍兮,福之所伏。”這福與禍之間又有誰能預(yù)料得到,一切的計劃都沒變化來的快,計劃的再精確,再天衣無縫,也不如天意一招算計。天道一變,滄海桑田,日月變遷,更奈何這人生的悲歡離合了。理想與現(xiàn)實且乎不是如些么,無論理想想象得再好,想要它成為現(xiàn)實卻并非那么容易,一步之差,完全可能變得毫無退路,全都化為一縷青煙。
昨夜做了一個夢,夢到了上語文課,老師在講臺上為我們講授《國語》與《左傳》。夢醒后心里一片迷茫。許久沒有上語文課了,許久沒有那種心靈的清新了?;厥滓煌腊干戏胖槐境踔姓Z文課本,清風(fēng)輕輕翻動著書頁,我心中突然一股莫名的激動,轉(zhuǎn)而又變成了遺憾。我是為語文那種心靈的情懷而激動,為語文不得以再繼續(xù)學(xué)習(xí)而遺憾。
這一個遺憾一直耿耿于心,這么多年來,我所能寄托自己的只有手中的筆所記敘下的文筆。想大聲呼喊,在這孤寂的歲月里,我一個人靜靜坐在深夜的桌案旁,對著那昏暗的臺燈,一直想把心中的那份孤寂,那份迷茫,那份空虛通過文字描述出來,但有些東西是不能言語的,亦無法用文字來描述,我無論如何修辭,也無法描述出這心中那些閑愁的十分之一。
可是生活融入了這些閑愁,漸漸的便離不開了,去慢慢體會,那些孤寂淡淡若詩,是一種清新與寧靜,雖然一個人難免寂寞,但它也是一種自由,雖有悲傷卻不煩亂。那些迷茫煙波浩渺,舉首難望清前路,回頭再以無退路,只能夠徘徊,在徘徊中尋求。迷茫中的我們,是成長中的我們,因為年輕,我們迷茫,因為無知,我們迷茫。那些空虛空洞無物,太寂靜,陰霾的下著雨,心境如同一灣平靜的水潭,一陣清風(fēng)也可以讓它蕩起漣漪,一個石子都能夠使它變得澎湃。這些閑愁,有一些無為,有一些無我,那是道是禪是淡泊是寧靜,是一些往昔,是一些人一些事,一些無論如何努力,哪怕付之生命也沒用的無奈。這些是宿命是自然是注定。
只有夢,夢里這些宿命、自然、注定才不復(fù)存在,那人生宇宙的變故才得從其中解脫。只有夢里理想與現(xiàn)實是零距離,只有夢里不再有遺憾。夢里不需要我用手中的筆來記敘那些孤寂、迷茫、空虛,不需要我去承擔(dān)這世間的壓抑與不公。然而夢是會醒的,夢醒一切還是眼前的一切,一切沒有改變,一切依如從前。
有時會天真的看著遠(yuǎn)方,想那夢境的遙遠(yuǎn)。如果夢境是個地方的話,那一定是天堂。有時會傻傻的想,要是夢與現(xiàn)實互換會是怎樣。忽然想起倪匡先生的《衛(wèi)斯理》,書里有個能愿望成真,卻可聞不可及的地方。我在想,那地方就是人的夢境,或者是人的本真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李商隱有句“莊生曉夢迷蝴蝶”,究竟是蝴蝶變成了莊子,還是莊子化作了蝴蝶?這是使人頓惑的。朋友見我如此一說,便相問言:“現(xiàn)實中的我是真實的我,還是睡著了的夢?夢中的我是睡著了的夢,還是真實的我?”我沒去深思,也沒有回答,因為什么是夢什么是醒,沒有人會知道,莊子不知道,自他提出后幾千年來也沒人知道。
人生如夢,夢如人生。其實只要我們懷著對美好的憧憬,無論孤寂也好,迷茫也好,空虛也好,就讓這些紛紛擾擾的閑愁伴隨著人生宇宙不可捉摸的變化和那些遠(yuǎn)去了的遺憾埋入心底。這樣想來,是蝶闖入我夢,還是我在蝶夢之中,是夢是醒又有什么不同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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