凍山
凍山
凍凍山在寶雞市南,秦嶺山中,離家一百里的“上店房”林區(qū),海拔2584米(東經(jīng)107度04分16秒、北緯34度08分42秒)。凍山是距寶雞最近的,當(dāng)天可以往返的,可以看到植物垂直分布和林線的高山(海拔2500以上),山頂一年有四、五個月被冰雪覆蓋。
凍山是我去過的,最美的地方之一,那里有長長的木圍欄和衰敗的小木橋,有小河、沼澤、草地、山丘,還有灌木林、松林、高山草甸和巨石。
凍山的每一個季節(jié)都很美,但最美的還是晚秋。
朝陽下的秦嶺落葉松一片金黃,配上樹林旁,青草地上天然分布的白色巨石,分外鮮明。
一陣風(fēng)吹來,落葉松的針葉紛紛落下,打在臉上癢癢的,酥酥的,似小雨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穿過黑松林有一大片平整的草地,其間點綴著一些小松樹,草地旁聳立著一棵十幾米高的大樹,仔細(xì)看,這是兩棵擰在一起,像麻花一樣長的大樹??粗麄兡呛椭C親密的樣子,堪比一對熱戀的情侶,他們的愛情是終生的,是人類的楷模。我在想人類是否也會有這種感情或婚姻?
人可以決定一棵樹的命運(yùn),但活不過一棵樹,一棵自然生長的大樹,可以活幾百上千年,但人生只有短短的幾十年,在衣食無慮時,還為多爭奪一點別人的利益而傾軋、斗爭、溜須拍馬,弄虛作假。
每當(dāng)見到幾百上千年的大樹,我都會肅然起敬,仿佛有一種自然力量在震懾著我,使我有一種敬畏感。
山泉流下,經(jīng)過小路時形成泥潭,人們在泥潭中鋪了碗口粗的樹干,成為泥濘中的木棧道。
山腳下的溪水靜靜地流淌,時而穿過草地,時而透過樹林,時而與小路并行,時而和小路交叉。
路旁坡下那棵枯樹樁,像一把“老左輪”,槍口斜指天空,就像爬山比賽的發(fā)令槍。
下午,當(dāng)陽光與山坡平行時,由于樹的高矮和山坡的起伏,一部分樹冠被陽光照亮,另一部分在陰影中成為暗背景。在暗背景的襯托下,被照亮的樹冠呈金色、綠色、白色和紅色,夢幻般妖艷斑斕。
深秋,山腳下下的還是雨,山上已是大雪紛飛。向東南遙望鰲山,冰雪覆蓋蔚為壯觀。
凍山的山頂是一座布滿裂痕的巨大巖石,我站在凍山之巔瑟瑟的寒風(fēng)中,脫去濕透的衣衫,讓狂風(fēng)撫摸和撕扯、鞭笞著我的肌膚。我放聲疾呼,在顫抖的煉獄中,尋找著那業(yè)已衰殘的意志,仿佛又找回了青春……
凍山的冬天色彩繽紛,草地一片枯黃,各色樹干五彩斑斕,落葉松的枝干是深褐色的、白色的樺樹像一群亭亭玉立的少女、油松和水杉是綠色的、有些樹枝還呈現(xiàn)雛鳥嘴角般的嫩黃、紅柳和紅樺是紅色的。
山坡上,灌木林中,那一簇簇一叢叢紅柳枝條在雪地上隨風(fēng)搖曳,在積雪的映襯下,像一堆堆燃燒的篝火,那舞動的火苗使人遐想……
溪流凍成了冰河,到處是厚厚的積雪。山中散養(yǎng)的牛會跟隨在你的周圍,也許它們許久沒見到人寂寞了,將你吃剩的果皮、核等食物分給它,它就會在你手中吃掉,你的手能感覺到濕濕的唇吻和溫?zé)岬谋窍?。摸摸它的頭,再給它撓撓背,你就可以拽著它的尾巴上山了,這樣上坡很省力。
山埡,風(fēng)口下那棵大松樹——旗松,樹干筆直而所有的樹枝卻是向山下一個方向伸展,像一桿獵獵戰(zhàn)旗。在風(fēng)的作用下,樹枝雖然改變了生長的方向,但樹干依然保持著松樹的本質(zhì),豎直向上,直指蒼穹。這就是松樹的本質(zhì),我理想中的性格。
三月的凍山頂是最美的,雪地上滿樹的冰掛和霧凇晶瑩剔透。
初春的景色和冬季變化不大,到處是融雪形成的泥濘,草地染上嫩綠,樹枝也發(fā)出綠芽,遠(yuǎn)看像覆蓋了一層綠醭。一支支竹筍破土而出。隨著海拔的升高,山坡上融雪形成季節(jié)性“融雪沼澤”。
山頂上還是一尺多深的凍雪,踩到上面咯吱吱的,一點也不滑。
夏天成了最單調(diào)的季節(jié),到處都是碧綠的草地和蔥郁的樹林,草地上開著黃色、白色、紫色、藍(lán)色的小花。
小河畔,草叢中的碌碡將我的思緒帶回從前,面對消失痕跡的房屋和林中的疑塋,記憶中,回想起那少年早逝女友的音容。活著的都已老去,而逝去的卻永遠(yuǎn)年輕,你年輕、美麗、純潔的音容還留在幾個人的夢中?
山頂?shù)牟莸橐渤闪司G色,那片密不透風(fēng)的矮竹在風(fēng)中伸展枝葉,大地一片生機(jī)盎然。一陣勁風(fēng)掠過,山林發(fā)出低沉的吼聲,仿佛正在吹響下山回家的集結(jié)號。
突然,滾滾白云順著山坡爬上山來,瞬間籠罩整個山頂,下起雨來。一會云又化成霧,能見度只有幾米,十幾米,走在其中如騰云駕霧一般,飄飄然如仙。云是有形的,是雨滴,而霧是無形的,是懸浮的小水珠。
山口神廟后,巨石旁,那戶山民家的兩條狗對我十分友好,特別是那條黃狗,見了我大幅度的搖著尾巴,用頭和嘴在我身上使勁拱,大有上來和我擁抱接吻又有點不敢的意思,那個親昵勁讓我受寵若驚。在我的記憶中,除了女兒小時候,我久別回家時有過這般親昵外,曾未享受過這般待遇。一旁的采藥老人告訴我,這條狗特別聰明,只要見你一次就會記住你……,他見過我嗎?也許是前世?我又想起了她,難道是她轉(zhuǎn)世嗎?……
同去的老于趕忙舉起相機(jī),一邊拍照,嘴里一邊念叨著“張……和狗在一起,左起第三是張……”
一個好地方我會經(jīng)常去,不同的季節(jié)有不同的景色,和不同的人去也會有不同的感受,一個人獨往,坐在山巔俯視群山,靜默,更是感慨萬千。
二零一一年九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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