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屐的童年
題記:我有一種預(yù)感,我會離開一個地方,我會去到另一個地方。這可能不是很久的事,也許現(xiàn)在我已經(jīng)在路上了……
我記憶中的童年,無所謂快樂或者不快樂,也談不上幸福或者不幸福。但是如果能帶著今天的條件讓時間再倒退到30+N年以前,那就另當(dāng)別論了。
天氣在漸漸變暖,到處都是花枝招展的行人。那些穿著木屐婀娜漫步的美眉永遠(yuǎn)都是街上最美麗的風(fēng)景:修長而白皙的腿、彩色的亮甲,再配上一雙小巧的粉色的木屐,走在地上滴答滴答猶如樂感般的作響,讓明媚的三月里所有的芳華都黯然失色。
我30+N年前的童年時代,也穿過木屐。但不像今天的這般小巧和艷麗,充其量就是兩塊木板稍加修理而已,——我的整個童年腳上的記憶就是這么一雙簡簡單單的木屐。事實上,那個年代的農(nóng)村,一年的大部分時間里,都是穿這種木屐的。
我可以在四月或者八月午后慵懶的暖陽下,拖著木屐,追逐永遠(yuǎn)都追不上的蝴蝶和小鳥,捕捉到滿滿一火柴盒的各種蟲子,累了就躺在祭祖大堂下那張破舊的桌上睡一覺。此時,一只屁股上掉光了毛的老母雞把我火柴盒里的蟲子全部偷吃光了,還在旁邊掙扎著拉了一坨屎。不知誰家的黃狗也睡在我旁邊,它應(yīng)該目睹了這一切的發(fā)生,但它只是睜只眼閉只眼、輕輕搖了一下尾巴便又睡著了……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阿伊是我印象中最好的玩伴。
阿伊比我小一歲,她家人喜歡給她做那種用來當(dāng)被套的帶有粗獷橫條的粗布衣服,而且那套衣服永遠(yuǎn)都像是比她的身子短一截。
阿伊喜歡叫我和她一起做過家家,因為只有我不像其他的男孩子總是大吵大嚷地呼啦一下去破壞鄉(xiāng)下孩子為數(shù)不多的今天看來仍不失為經(jīng)典的這類游戲。而阿伊呢,即使是村后大樹下一個很簡單的稻草堆,被她東拉西扯幾下,就能搭好幾個小空格子,然后煞有其事地對我說:“這間是做飯的地方,這間是睡覺的地方,……記住咯!”而后,阿伊?xí)形胰フ坌┘?xì)樹枝,插在地上做香燭。一切就緒,阿伊要我和她拜堂,我想叫伙伴們一起拜,阿伊不同意。
我被伙伴們簇?fù)碇桶⒁涟萏玫臅r候,夕陽正曬在稻草堆下的我們身上,四只木屐靜靜地橫在我們身后,那條黃狗也在旁邊轉(zhuǎn)悠??粗⒁梁茑嵵仄涫碌臉幼?,我似乎感覺有點害怕了。突然,從遠(yuǎn)處傳來大人的招喚聲和斥責(zé)聲,我們才像稻草堆邊的大樹上的鳥兒一樣散去。
回到家我才發(fā)現(xiàn)木屐都忘記穿回來了,第二天我再回到昨天玩過家家的地方去找,那四只木屐依然靜靜地橫在稻草堆旁,——一雙是我的,另一雙應(yīng)該是阿伊的。
那一年,我九歲。
如果我沒記錯的話,那一年,阿伊八歲。
若干年后的一次回老家,我碰到了阿伊,正好趕上她出嫁,我喝了她的喜酒。
(寫于2012。3。27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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