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伴阿三
最憶故鄉(xiāng)的景象,是那條蜿蜒清澈的蘆溪,青青溪邊草,是童年的最佳游戲場。我們幾個小小牧童放著牛,耍著小瓦片打水漂,不管打得遠還是打不到一個漂就沉了,都可以發(fā)出歡悅的笑聲。里面打得最好的要數(shù)綽號“破衫”的阿三,他是我同年,個頭比我大,身體比我壯。按輩分,我是他父輩,大他一輩。以前大人很講究的,對大一輩就該喊叔,冠在名字后的,這是規(guī)矩。但是他卻頑劣,死活不肯認(rèn)這個事實,還跟我比個頭,說:不叫就不叫,我比你大,怎么可能比小一輩呢?
在同伴中他算是比較成熟的孩子,我們一起偷偷下水學(xué)游泳,他是學(xué)得最猛的,看著大人的樣子潛到水底,喝了不少水,但是也很快就學(xué)會了扒拉幾下水。他還第一個從高高的石頭(大約不低于6米)上往下跳水,非常勇敢,帶動我們也一個個去嘗試,我往下跳的時候覺得飄飄忽忽的,魂兒都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,非常刺激。他可不管不顧的,多跳幾回,英雄般的得意洋洋,光著身子(那時候沒什么底褲穿)在石頭上搔首擺姿的,刺激著我們也再次上去,不管不顧的往下跳。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還會笑出聲來。
去年陪父親回故鄉(xiāng),走在那溪邊,依稀記得童年舊事,仿佛阿三還在高石上大聲嚷嚷的聲音:我就比你大。那天真無邪的樣子依然在眼前。為此特意去找到他家泡茶。多年未見,如今見到卻是一位滿臉滄桑、禿頂微駝的中年漢子,雖然還是一樣的笑容,卻夾雜幾絲卑謙,不似當(dāng)年的倔強勇猛。儼然就是魯迅筆下的閏土,生活的重?fù)?dān)把他壓彎了腰,滄桑的經(jīng)歷將他的勇猛銷熔殆盡。聊起童年舊事,我是開懷大笑,他卻略顯拘謹(jǐn),為他少年時的懵懂而尷尬。他說我離開故鄉(xiāng)后的事,談起他十幾二十年來的滄桑經(jīng)歷,自從沒讀完初中就出來混社會,做過學(xué)徒,當(dāng)過童工……后來一直都在打工。其間也辦過一次繡花廠,因為貨款被欠,最后拖不起而倒閉。現(xiàn)在只能繼續(xù)做工賺點生活費,世道艱辛?。⊙哉Z中,他對我這個一直在城里混的少年同伴,很是羨慕,覺得我的命比他好很多了。
可是誰又沒有酸楚的經(jīng)歷呢?哥們,哦不,是侄啊,我只是沒你那么的豐富經(jīng)歷,但是我們現(xiàn)在的一切那都是用青春和血淚換來的??!
依稀想起舊事,想起少伴,心里又不禁感慨不已,又要發(fā)出嘆息了。嘆息中那些無奈,久久都在心海里起伏。人生是奇妙的經(jīng)歷,都在很努力付出,但是結(jié)果卻大相徑庭。有時候不覺得嘆聲:時也,命也,運也,我等其何不濟乎?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記得李開復(fù)曾說:不要留戀于小傷感和小感動。但偶爾的打開心扉,回首往事,也不一定就不是個好的解壓和快人心脾的事。
但愿如此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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