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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武警到乞丐

2012-06-06 10:19 作者:任蕭燁  | 10條評論 相關文章 | 我要投稿

宏九零年前后曾是蘭州某部武警戰(zhàn)士。身材魁梧的他穿上那身綠軍裝,更加顯得英姿颯爽,精神抖擻。

在他退役的那年,認識了家居蘭州市郊的云。從此,他們相親相,最后終于步上了紅地毯。

他們結(jié)婚那年,宏的母親已經(jīng)過世,因他打算婚后和父親一同定居蘭州,年邁的父親就賣掉了家里所有的東西為他置辦婚事,連他家門前那棵長得粗壯的槐樹也被折價買了。那時農(nóng)村外出的人還不多,人們都夸他有出息。

宏從小很受父母溺愛,沒有干過太多的出力活,加上他初中剛畢業(yè)不久,就參軍入伍了,生活的技能沒學下多少。他們結(jié)婚后,依托云的資源優(yōu)勢,干起了蔬菜販運這個行當。起初一兩年,一切還算順當,他們積累了一定的資財,云也為他生了一兒一女兩個孩子,雖然租住在簡陋的小房子里,但他們一家四口的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的。

婚后第三年的天,那日他們還和往常一樣,批發(fā)了一萬多元的菜放在院子里,準備第二天發(fā)出去,結(jié)果晚上天氣驟變,強降溫伴下大,致使大部分蔬菜被凍壞。宏看著這一攤爛菜,想著今天需要給供貨方現(xiàn)付的一萬多元菜款和今后的生活,這可怎么辦呢?他心急如焚,想著三年的辛勞一之間化為烏有,二十多歲的小伙流下了辛酸的眼淚。急火攻心,他一病不起。

由于家里平時的積攢全部壓在了販菜上,云看著臥病在床的宏,以及年愈古稀的老父親,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,她一時手足無措。無奈之下,他只好去求自己的哥哥借點錢。到了娘家,說明了原因,哥哥給了他兩千元。剛回到家里,菜商就上門討錢了,她央告人家再寬限幾日。沒想到宏的病光靠吃中藥竟一時半會兒好不起來,想著將近年關的房租,以及尚未給付的菜款,她感到是那樣的無助和絕望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
“實在沒辦法,咱們還是回老家吧”。年邁的父親說。

躊躇了幾日,他們終于決定先回老家看好宏的病再說。于是,在那個比較偏僻的村子里,人們看到了闊別三四年的宏,還有他的父親、妻子和孩子。

過完節(jié),宏的病逐漸好了起來。他收回了由其他村民代種的土地,待春暖花開,他們一家人開始了忙碌的種田生活??吹胶甑钠拮臃浅G趭^,村子里的人議論說:“沒想到在城市里長大的姑娘也能這樣吃苦,宏真有福氣?!?/p>

由于結(jié)婚時,宏的父親變賣了所有值錢的東西,家里一針一線都要重新置辦,日子過得異常緊巴,有時,孩子生病了,竟連看病買藥的錢一時半會都籌不到,妻子的抱怨開始多了起來,常說些“無用的”、“沒本事”之類的話。

收過后,囤子里總算有了點糧食,著急時可以賣點麥子貼補家用。但窘迫的日子讓云的積怨多了起來,因為這半年來,云連買化妝品的錢也沒了保障,照照鏡子里的她,穿著打扮已與村子里的農(nóng)婦沒有任何區(qū)別了。

終于在一個黃昏,宏因不滿妻子的嘮叨與她發(fā)生了爭吵,最后扇了云一記耳光,她大鬧了一場后一邊委曲地哭泣著,一邊拖著兩個孩子,任鄰居們怎樣攔擋也無濟于事,毅然決然地回蘭州去了。那晚,宏坐在院邊,聽風吹動著葉樹,發(fā)出沙沙的響聲。夜深了,他看著滿天的繁星,想著自己的境況,不僅潸然淚下。

過了兩日,鄉(xiāng)親們勸他去蘭州找妻子,他思之再三,終于去了。進了老丈人的家門,宏原本想低三下四地賠上一個不事,領著妻子孩子回來就算了,沒想到他給云的哥哥遞上煙,人家理都沒理。他們還沒說上幾句,就因上次欠的那一萬多塊錢和給云的那一記沖動的耳光,云的哥哥非常生氣,言語之間充滿了火藥味,于是他們之間發(fā)生了爭執(zhí),看到宏竟然公開跟自己頂嘴,他怒發(fā)沖冠,抓起身邊的凳子猛朝宏打下去,宏沒想到云的哥哥能對自己下手,就沒有防備,當場就被砸得頭破血流,暈倒在地。當他蘇醒過來后,云的哥哥便罵著讓他趕快滾回去。他想看看自己的妻子和兒女,但他的哥哥堅決不允許,罵他是一個不負責人的人,不配做孩子的父親。那晩,他就在云的家附近徘徊,一宿未睡。第二天,他還抱著一絲希望,想見一下妻兒,但他老丈人家的狗像得到了主人的圣旨般,見了他就狂吠,不讓他進門。就這樣,一連幾天,他也沒見到妻子和兒子的面。

哥哥的粗魯和妻子的無情讓他曾經(jīng)美好的希望一下子破滅了,想想他這個曾經(jīng)威武的武警兵竟然被人打翻在地,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妻子竟然躲著不肯見他,他的精神徹底崩潰了,他發(fā)瘋似的跑回家,把自己鎖在空蕩蕩的屋子里,不吃不喝,一連幾日,任憑年邁的父親和鄰居們怎么勸說,他都默不作聲。

當人們再看到宏時,他頭發(fā)蓬亂,胡子拉茬,滿臉油污,手在空中不停地來回舞動,好像在抓什么東西卻永遠無法抓住的樣子,曾經(jīng)威武的黃軍裝被歪歪斜斜地套在身上,黃膠鞋上的帶子拉在地上,見了村子里的人也不搭理,嘴里念念有詞,漫無目的的游蕩在黃昏中那秋風蕭蕭的鄉(xiāng)間小道上……。

“宏瘋了!”人們相互議論著,婉惜著。

再后來,只見他左手端一大碗,右肩挎一黃包,右手拿一木棍,去較遠的村子向人們討飯。有時還去別的鄉(xiāng)鎮(zhèn)和縣城,幾天也不回來,家里一顆糧食也沒有,餓得發(fā)昏的老父親也不得不像他的兒子一樣,走上乞討之路。

不知從啥時候開始,宏的身影在村子里再也沒有出現(xiàn)過。他的父親過世后,是本莊里的人籌資辦的喪事。

如今已過去十多年了,不知他飄零在何方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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