獻(xiàn)給我的童年好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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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aytherebeenoughcloudsinyourlifetomakeabeautifulsunset!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愿你們的生命里有夠多的云翳,以釀成一個美麗的黃昏!
時間真是可怕的東西!轉(zhuǎn)眼之間,我們已不再是小孩子。回想那些起早貪黑、一起上學(xué)的日子,在我的感覺里,竟像是發(fā)生在昨天,一切都?xì)v歷在目。
陪我走過童年的朋友們,我知道你們也一樣,有許多那時的記憶,還深深印在你們的心里,不曾褪色。但是,你們不能把它暢快地講出來,是嗎?那么,現(xiàn)在由我來代筆,把我們的童年故事,說給大家聽吧。
還記得嗎,那時我們每人都有一個有趣的外號?(怎么可能不記得!這些外號,現(xiàn)在還沒撤銷呢。)和我同年上學(xué)的幾人,很早都已輟學(xué),我算是堅(jiān)持得最徹底的一個。我的堂哥,外號叫“氈匠”的(他總是尿床,就像做毛氈的人往羊毛里加水似的,故有此稱。),是我們之中年紀(jì)最大的一個;我的堂弟,外號叫“狼”的(有一個早晨,他張開血盆大口打哈欠,狀似惡狼,故得此名。他的這個外號,基本上已代替了原名,不但伙伴這么叫,他的家人也時常這么稱呼他。),與我同歲,他是我們之中基礎(chǔ)最好的一個,在家里已經(jīng)學(xué)會了很多生字,他有好幾支彩色的鉛筆,當(dāng)時使我很羨慕;還有一個比我大一歲的楊姓小子,他有很多外號,原因是他總給別人起綽號,而每個人也都要回敬他。我的外號也是他取的。
我們的童年生活很艱苦——現(xiàn)在我正以此為榮!別人可能無法想象,為了上學(xué),我們必須每天翻兩道山梁,過一條小溪,走好幾里坎坷不平的山路。凌晨三點(diǎn),我們就得起床,晚上七點(diǎn)才能回到家里,一整天,我們只有一頓熱飯吃。中午只能以硬邦邦的餅子或窩頭充饑。這絕不是夸張!我的每個童年伙伴都可為證。
然而,我們的樂趣卻仍然多于煩惱。那時候,我們的村莊是那么落后,沒有電子鐘,我們只能聽村里的雞鳴聲來判斷時間。通常雞叫三遍時,我們就得起床,摸黑向?qū)W校跑。夏天還好一點(diǎn),天亮得早,隱約能看清路面;冬天可就慘了,雞叫的時候,天色正是最漆黑的時候,如果天氣晴朗,還可看到一點(diǎn)朦朧的月光和星光,一旦遇到陰天,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啊。我們得點(diǎn)起火把照路,所以每天放學(xué)回來,還得到各個小溝和垃圾堆里找可燃的物品,用來制作火把。最常用的材料,是破爛的膠鞋底(這是一種很耐磨的膠鞋,最適合農(nóng)民穿。),我們稱之為“膠鞋掌”。有時候也把洋麥草或細(xì)竹桿扎成一束長條,作為火把,但這兩種材料燃燒太快,又都是很有用的物品,我們只能偶爾用一次。每天,我們打著自制的火把,吵吵嚷嚷往學(xué)校去,膠皮的味道不斷往鼻孔里鉆??墒牵覀兣艿酶d奮,把火把晃得直冒火星。我的好伙伴,你們可曾注意過,雖然我們跑得像兔子一樣快,卻總是遲到,被罰到教室外面“站崗”?那時我們都那么貪玩,總是跑一陣后,就要聚在一起,玩上好一大陣:用火把將路邊的樹木點(diǎn)燃;在誰家的屋檐下睡一會兒回籠覺;或者干脆撿些干柴,生起大火,大家圍成一圈,像大人那樣談起天來。
后來,比我們小幾歲的伙伴也都一個個上學(xué)了,學(xué)生的隊(duì)伍逐漸壯大起來。于是,躲藏在半路上嚇別人,成為我們最常玩的游戲。天色那么黑,幼小的你正一個人惶惶地走著,突然,一叢樹木后面跳出一個怪叫著的黑影,頓時就把你嚇得魂不附體。
當(dāng)然,人一多也免不了要打架。幾乎每一天,我們之中總會有一個人哭著去上學(xué)。我自小受到兩個霸道的表哥保護(hù),很少被同伴欺負(fù)。我的大表哥是校長親點(diǎn)的“路隊(duì)長”,他于是囂張得不可一世,放學(xué)回家,他不自己走路,得讓小學(xué)生輪流抬著走。我是專門負(fù)責(zé)給他背書包的,有一次,我不小心摔了一跤,將他的新書包丟進(jìn)了懸崖下的水潭中。我的姑姑知道后,狠狠揍了他一頓,并警告他不許再欺負(fù)小學(xué)生。但是,這并沒有起什么大作用,我的大表哥雖然不再讓人抬著他走了,但是他開始組織我們在路上摔跤、打架。我的這位表哥很有才華,他自己編了很多曲子,教給我們,讓我們在路上大聲地唱。我至今還會唱他的那些滑稽歌曲,什么“飚,飚,飚啊飚,飆到山上上去了?!币坏┫肫疬@些曲子,我就忍俊不禁。他專門為一個打過他的老師編了首歌,“X老師,不是人,上山打獵遇到熊,吃飯夾到一根蟲,拉屎拉出一條龍,……”;我的二表哥也很了不起,他身邊有三個忠心耿耿的“死士”,所以不肯服從他哥哥的命令,公然與我們的“路隊(duì)長”作對。他不許別人比他更早到校,派他的三大“死士”在路上阻撓我們。他們會在路上挖許多小坑,里面放一堆牛糞,然后鋪上軟草。不知情的話,很容易踩到他們的小陷阱??墒怯幸淮?,不知什么原因,我的二表哥得很早趕到學(xué)校,由于走得急,忘了他的下屬挖下的陷阱,結(jié)果踩了兩腳的牛糞,他順手抓過一把軟草,準(zhǔn)備擦鞋,結(jié)果又弄得滿手是糞。一氣之下,他狠狠訓(xùn)斥了挖坑的三人。從此我們終于可以放心走路了。
如果這些你都不記得,總還記得那個“愛打人的許老師”吧?那時,他可是我們的惡夢啊!一看到他那張兇相畢露的臉,就足以將稚嫩的我們嚇得心驚肉跳。他的個頭不高,樣子很像外國人,留著爵爺式的兩邊翹起的八字須,高高的鼻梁,眼眶深陷而眼珠突出的布滿血絲的眼睛,肥厚的耳朵片。他的這幅模樣,反正我沒法忘掉。誰敢說沒有被他揍過?如果他說明天要考生字,那么這一晚我們就難熬了,總想找個理由請假,假如老天明天讓誰突然病倒,那是最好不過的事。有一個中午,我與堂弟在同學(xué)的家里看《白眉大俠》,忘記了上課的時間,人家快要下課了,我們才鬼鬼祟祟準(zhǔn)備翻廁所旁邊的矮墻,然后趁人不注意溜進(jìn)教室去。但那天的運(yùn)氣不大好,堂弟剛翻過一條腿,正巧碰上我們的這位許老師來上廁所。“翻下來吧,小心些!”許老師冷冷地說。我的堂弟渾身在打顫,連滾帶爬地翻了過去,自覺站在他的身旁?!斑€有誰?”許老師又問。我與另一個伙伴,不讓堂弟為難,也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翻過圍墻,與堂弟站成一排。許老師二話沒說,回到辦公室(也是他的臥室)去了。不大一會兒,他又回來了,只是手里多了一根黑色的鏡框條。這時正值嚴(yán)冬,我們的臉凍得發(fā)青,耳朵就快要結(jié)成冰掉下來了。許老師可不管這些,用手里的黑條子將我們?nèi)税ぶ?。我們的耳朵上開始往下滴黃水時,他總算住了手。那天晚上,我好幾次夢到我們的許老師。至今為止,我還從沒有那么頻繁地夢到過另外一個人。
如今回想童年時代,真是“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”!我的童年好友,今天都已陷入了生活的漩渦之中,唯有我還徘徊于這漩渦的邊緣上。“氈匠”堂哥生了三個女兒,生活不能說很如意,幸好他不是個善感的人!堂弟也有了自己的家庭,今年也得了一個可愛的女兒,當(dāng)然,他也有自己的苦惱,有自己的不如意,這我知道!至于那個愛給人取綽號的楊姓小子,已于前年舉家遷到新疆去了。我不知道他過的是否如意。只是聽人說,他的新的家庭很有些拮據(jù)。他的舊家園,現(xiàn)在已開始敗落,場地裂了大縫,好幾段圍墻已經(jīng)倒塌,雜草肆意從四處長出來。這是很奇怪的現(xiàn)象,沒有人居住的房屋,似乎很容易荒蕪坍塌,竟像是能感覺到人的氣息。還有其他的幾位好伙伴,也都遇到了各自的艱難苦困。他們總說,我是他們之中最幸運(yùn)最如意的人。
可是,我的伙伴,我的好友啊,我的苦惱你們怎么會懂得?!你們永遠(yuǎn)不會看到,我一個人踽踽獨(dú)行時的孤單身影;也永遠(yuǎn)不會想象得到,我一個人偷偷掉淚的樣子。是的,在你們面前,我總是笑得那么開心。但你們知道嗎?一個人的時候,我的哀傷情緒才會露在臉上。請記得,我比你們更孤寂,因?yàn)槲乙叩氖且粭l清冷的道路,這條路上只有我孤獨(dú)一人。
所以,我們誰也別為生活的不如意苦惱了罷!就像我開頭贈給你們的那句話,讓我們用生活的云翳,為我們的人生醞釀一個美麗的黃昏,好嗎?
201262夜晚23: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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