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在五月天(寄——爸爸)
早上睜開惺忪的睡眼,已是快要晌午了。因為姐妹們有課,都去上去了,平時十個人在宿舍,吵吵鬧鬧的,從不曾體會過一個人在宿舍是的感受。她們沒在,宿舍里空蕩蕩的,冷冷清清。書桌上,還攤著未完成的作業(yè),有大姐的,小雪的,潔兒的,飛的……掃了一眼宿舍,頓時覺得心里空空的,像丟了什么似的。
拿著臉盆來到洗漱臺,擰開水龍頭,自來水潺潺流淌著,恍惚間,仿佛聽到姐妹們叫我,“丹姐,接好了沒?快點快點,我還沒洗臉呢!快快——要遲到了??!”姐妹們總是要等到快上課了,才依依不舍地離開自己的小窩,匆匆忙忙像個土匪似的來到洗漱臺邊洗漱,洗漱完畢抓起書包就往教室一路狂奔。想及這里,不禁笑了笑,以前,大家吵吵鬧鬧的,沒有時間來回憶我們的生活,如今想來,真的可笑!
百無聊賴,踱來陽臺邊,呆呆站在陽臺邊,覽閱著遠處的風景,不遠處是一片松林,微風拂過,松葉簌簌發(fā)響,樹枝在風中搖曳著,像是表演著一支芭蕾。昨晚下了一場大雨,微風過處,帶來隱隱土香味。穿得有些單薄,細細的風帶來絲絲涼意。
“我一個人吃飯旅行到處走走停停,也一個人看書寫信自己對話談心……”手機鈴聲響起,急急忙忙跑到書桌邊,猛地抓起電話,看也不看是誰。孤寂的時候,總希望有人惦記自己,我們都不喜歡被忘記,更不喜歡被遺棄!
“喂?哪位?”
“小丹?”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“誒,媽,是你啊!啥事?”
“你爸說他來看你,他昨天就去貴陽了的”
“額,那他什么時候來我們學校呢?”
“剛我打電話給他,他說今天十點左右就能去到你們學校?!?/p>
“那不是已經(jīng)到了嗎?”
“恩,他沒帶電話,又記不起你電話,這才打電話回來,我才打電話給你的!”
“額額,那我馬上下樓去接他!先掛了啊,媽,你照顧好自己,我晚上給你打電話!“
我慌亂地換了鞋,像逃命似的往校門口奔去。
爸爸二月就說來看我的了,無奈家里瑣事纏身,一直脫不了身,在五月初的時候,爸爸又說來看我,后來又忙著犁地播種、打田栽秧,又耽擱了,又沒能來。在高中的時候,我一個人在織金待了三年,爸爸和媽媽只去看過我一次,還不是專門去看我,他們是去“吃酒”,順便去看的我。后來高考后,和父母坐著聊天的時候,我深深指責他們,我說“高中三年是有父有母的孤兒,街上的石板再硬,也硬不過某些人的心腸?!蹦菚r候,高考的壓力和家庭里的矛盾,把自己壓的喘不過起來,說話也不知輕重,想到什么就說什么,殊不知,自己的話狠狠刺痛了父母的心。為此,爸媽還吵了一架。爸爸說媽媽不懂關(guān)心人,黑心的很,自己的兒女都不顧!當時我根本不知道他們鬧架這回事,還是前不久,和媽媽打電話(見《最美的故事》一文),媽媽才聲淚俱下地和我說起!上大學后,爸爸媽媽時常說一定要來看我,可是臨到要來的時候,總是被家里繁瑣的家務耽擱了,又不能來。
我氣喘吁吁地來到校門口,只見爸爸在路邊站著。相比起過年見他的時候,他更黑更瘦了,原本他個子就不高,遠遠看去,爸爸像個營養(yǎng)不良的黑人。他穿著一件舊衣服,過年時我們威逼利誘他去買的那條褲子,一雙舊鞋都快要爛了!我頓時心里一陣悲戚,眼睛酸澀得要命!好想好想,跑過去給爸爸一個擁抱!
我朝爸爸跑過去,大約還有五十米的樣子,爸爸看見了我,我朝爸爸喊道:“爸,你看你瘦了?!迸茈x爸爸近了些,大約兩三步的樣子,看著他滿頭花白的頭發(fā),放低了聲音,我又說道“也老了,看你的頭發(fā),又白了很多”。爸爸眼睛里頓時蒙了層濃濃的水汽!他沒說話,只是伸出手來等著我,把我牽著。我走過去牽著爸爸,他緊緊地握住我手,仿佛怕我被別人搶去了似的。他牽著我往前走,不說一句話。我知道,他既高興又難過,所以激動得說不出話來。他高興地是,我當著別人遠遠地喊他,他難過的是,自己的寒酸。爸爸是個死要面子的人。小時候我們給他說XX小伙伴又買新衣服了,他總說,等他有錢了,一定讓我們穿的風風光光的,打扮的漂漂亮亮的,叫每個人都羨慕!
爸爸伸手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淚水,哽咽地說道“從早就說要來看你的,沒錢,我就沒敢來?!彼稚焓帜四ㄑ劢堑臏I水。和爸爸走在一起,爸爸矮我一些。就如小時候,爸爸開玩笑說的“誒——等你們長大了,我要罵人都要仰著頭罵了?!痹?a target="_blank">記憶里爸爸是個要強的人,他對于任何人,任何事,從來說一不二。爸爸也從來沒有在我們眼前掉過淚,即使是在奶奶去世的時候,他也沒在我們眼前哭過。只是聽姑姑說,爸爸在大家都熟睡后,一個人守在奶奶的棺木旁泣不成聲。
“爸說的啥話啊,看自己的兒女還要有錢才能來看啊!”
“就是沒錢,誒——!才不敢來看你”爸爸深深地嘆了口氣。
“看自己的兒女,又不是沒錢就不能來看,只要有來去的車費,就可以來了,我的生活費有小林(我弟弟)給。”
“爸爸沒出息,連你讀書的生活費也給不起!小林那么小,苦了他了。唉——!”
“哪有啊,你要是沒出息,我們兄弟姐妹四個怎么長這么大的?只要我和小林都乖乖的(大姐二姐已結(jié)婚),家里人都健健康康的,那就好了?!?/p>
“唉——!”
“嘆啥氣喔,你還有我們呢!你看看你,才多久沒見,就又黑又瘦!都不好照顧好自己!”
“沒辦法,最近都在打田栽秧,累人很,就瘦了。”
“家里一切都還好吧?”
“恩,包谷都長得好大了,秧子也栽下去了。我們家包谷長得很好呢,大棵大棵的,就快要施第一道肥料了呢。”
“額,那就好。我媽呢?她現(xiàn)在如何,生病沒有,胖了還是瘦了?”
“你媽呀,一天在地里忙下。回到家里就做一下飯,沒做什么重活,就是他體質(zhì)不好,一受點風,就感冒,也沒什么大毛病?!?/p>
“那就好。誒,‘老爸老媽’,不曉得什么時候叫你們就不知不覺加了個“老”字,等我們都長大成人時,你們都老了?!?/p>
“是啊,老了。看著你們一個二個的離開身邊了,我和你媽兩個人守著一大棟空房子。家里空蕩蕩的,我每天起床后,習慣性地去你們的房間,去看了一個人都沒有,我心中空落落的!”
“沒事,過年我們回去就熱鬧了!”
……
我挽著爸爸的手,領(lǐng)他在我們學校里逛逛,遇到熟識的同學,我驕傲地給他們介紹身邊的爸爸,這是爸爸所需要的驕傲,也是目前我唯一能給他的滿足。被人對爸爸說你好,爸爸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也對別人說:“你好。”和爸爸邊走邊嘮嘮家常,逛完學校后,領(lǐng)爸爸去食堂吃過午飯。爸爸說:“還是家里的飯菜好吃?!薄岸?,家里的飯菜好吃!”家里的飯菜,是爸媽用父愛母愛做的,能不好吃嗎?天下最好吃的飯菜,莫過于父母親手做的,不是嗎?
吃完飯,爸爸說他要走了,他下午就回家去,我媽一個人在家守著空蕩蕩的房子,他不放心。爸爸上車離開時,眼里蓄滿了淚水,上車后,爸爸背對著我,沒有回過頭看我。我想,爸爸是哭了,才沒回過頭來看我的。何時,爸媽像個小孩子,這么依賴我們?
小時候,是我哭著離開父母,今天,是父母哭著離開了我!爸爸,媽媽,我永遠是你們的乖孩子!永遠——永遠——?。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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