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寞遇見寂寞,無關愛情
他們相識于漂流瓶。那個夜晚,像兩年多來的眾多的夜晚中的一個,輾轉(zhuǎn)難眠。她像往常一樣在難以入睡的時刻,用手機登上,打開郵箱。胡亂打撈著遠方飄來的無關痛癢的話語,再扔回海里。
她拾到一個漂流瓶?!斑@么晚還有人在嗎?”她看了看時間,已是凌晨一點。
她隨手按下了“在”,而沒有扔回海里,
“我找女性朋友”
“我就是”
“那我們聊聊吧”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“聊什么?”
“都行,只是不談愛情”
她心里頓時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,“好,不談愛情”。他們互相留了聯(lián)系方式,只是聯(lián)系方式,名字什么的都沒有提及。
第二天下班,她接到了他的電話,約她見面聊聊。她答應了,決定見面,她不知道這樣的意義,也不知道這樣做的風險,只是時間慢慢地將她的心里掏出了空隙,她渴望填充點什么,或許他也一樣。
他們約好在嘉陵江大橋上見面。那天她穿了件白色的連衣紗裙,一雙達芙妮的梭跟涼鞋。她先到了那里。在橋上,看著渾黃的江水一波又一波的流向遠方,她的思想也跟著流淌著,漸漸地飄渺了起來。一會兒,他到了,穿著一件白色的耐克T恤,黑色的阿迪的短褲,一雙人字拖,懶懶地向他走來,有那么的一瞬,她覺得是那么的熟悉,她禁不住心頭一顫。這個世界上的人,真的是一類的一類的,怪不得有人說,我們愛上的不是一個人,而是一類人。他走近了,他們相視一笑,然后各自靠在橋欄桿上,看著漸漸變灰的夜和漸漸變黑的江水。太陽早已累得回家,留下的余熱也被江風吹得只剩微微地暖,霓虹燈火早已在夕陽落下的那一刻次第地亮了起來。夜色中的嘉陵江,像是要去奔赴晚宴的貴婦,著上了流光溢彩的金縷衣,戴上了金燦燦的金項鏈,顯得那樣的優(yōu)雅,迷人,夜風吹來,項鏈隨著身體輕輕地搖曳,如同金蛇起舞,讓人沉醉。
醉人的夜,醉人的嘉陵江的夜,他們都看得入迷。她情不自禁地嘆道:“好美的夜色。”
“是啊,夜色真美”他淡淡地答道,聲音有些低沉而沙啞,像是心里負著千斤重,沉得純粹。
“為了這樣的夜晚,所有的勞累辛苦都值了?!?/p>
“是啊,值了”
這是他們的開場白,像是兩個相識已久的老朋友,隨意地冒出些無關痛癢地話語。
后面的話語,已是記不清了,大概是關于生活的瑣碎,理想,未來之類的,因為說得太輕,他們又各自面對著江面,還沒有聽清就被風吹散進夜色里,成為了夜色的一部分,而不再屬于他們了;也可能是什么也不說,只是那樣靜靜地,一起欣賞了一場夜色。惟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都沒有提及與愛情有關的字眼,但各自心中自知它的重量,因為太重,無法提及,只是在各自的眼中可以看到那沉重得貼近地表的空洞。
夜?jié)u漸地越來越黑,燈光顯得越來越迷蒙,星星點點,忽明忽滅,將嘉陵江裝扮得更加的嫵媚動人,凄婉地歌聲從一個個窗口里飄出來,灑在空氣里,灑在江面上,慰藉著奔波了一天的城市的疲勞的心靈。沉醉,不忍歸去,不忍歸去,又不如歸去。越是美越是滄?;臎觯绞菬狒[越是寂寞,越是幸福越是虛幻。
“該走了”她淡淡地說,
“是該走了。”他淡淡地回答。
他們沒有握手,沒有擁抱,甚至沒有微笑,像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,無需多余的言語,淡淡地散去。他們各自揮手招來在夜里等待著載人回家的車,各自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,各自將心中未說出的話語埋在了夜色里,各自將沒有名字的號碼丟棄在夜色里。
她想起了泰戈爾的那句詩:我和你的相遇,就如同海鷗遇見波浪,海鷗飛走了,波浪也離去了,我們也就分別了。她默默地留下了兩行淚,為寂寞遇見的寂寞,為寂寞遇見寂寞而衍生的寂寞,為祭奠那場平淡如水的寂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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