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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光走過,無聲息

2012-05-18 21:37 作者:子夜  | 5條評論 相關(guān)文章 | 我要投稿

五歲那年

那時候,我是一個十足的假小子,整天跟著村里的男孩子瘋跑。很簡單的快樂,描畫出了一整個童年的色彩斑斕。

那個時候的農(nóng)村孩子都是田地里的野草,沐浴在最原始的空氣和露中,沒有任何牽絆,可以由著性子瘋長。闖了一點禍,沒事,大人們都忙著田地里的農(nóng)活,沒空理你;受了一點小傷,不管,野草都是風(fēng)吹又生的,這點傷算什么。

于是,只要不上天入地,做什么都可以。我就像一條小尾巴一樣跟著一大群男生,無法無天。騎著單車從很陡的坡上滑下,耳邊可以清晰的聽到呼呼的風(fēng)聲;扯出磁帶里面的黑色線條,環(huán)繞在路兩旁的樹上,然后躲起來看行人被纏繞在這重重地障礙中;趁人午睡的時候翻墻去偷園子里的果子,天的太陽很毒辣,不過沒事,依然擋不住我們費盡力氣爬高上低,甚至更刺激。

他也是在這個群里的,只不過好像總是被忽略的一個,在一些需要拿主意的關(guān)鍵時刻總是沒有他說話的權(quán)利。他個子很小,跟我差不多,但是很可,特別是兩顆小虎牙,笑起來的時候很調(diào)皮。不知道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注意到他的,總之在我開始注意他時,他已經(jīng)總是形影不離的在我身邊了,而且仿佛是自然而然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?,于是我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照顧。不過很可惜在我瘋玩的時候總是忘記他的存在,有的時候甚至覺得他的照顧有點礙手礙腳,于是免不了對他的不客氣,只是他好像從來都不生氣。

終于,農(nóng)活不忙的時候媽開始關(guān)注我了,不過這個時候我已經(jīng)跟那些恨不得上天入地的男孩子差不多了。他們開始急了,一個接一個的對我說教,說一個女孩子不能那樣整天跟男孩子一樣瘋,人家要笑話的,可是對一個在野外生長了那么久的我來說,這些說教都是沒用的,而且,要我乖乖地進(jìn)牢籠里,這怎么可能!看苦勸無果,他們開始嚇唬我了,女孩子跟著男孩子玩是要爛嘴角的,到時候長大了就沒人要了,于是我每天都檢查幾遍嘴角,但還是忍不住要跟著他們?nèi)ネ?。于是爸媽抓狂了,這孩子還管不了了!其后果就是,我被監(jiān)禁了起來,每天在家玩弱智的小游戲,而且是自己一個人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
在我即將忍無可忍,準(zhǔn)備采取非正常手段的時候,他偷偷溜進(jìn)了我家,剛開始是陪著我沉默,后來我們就開始玩各種各樣的游戲,有玩過的有自創(chuàng)的。后來爸媽看我老實了不少,而且他又實在是乖巧可愛討爸媽歡心,于是大發(fā)慈悲準(zhǔn)許我們到街上去玩,但不準(zhǔn)找那幫子男孩,而我們已經(jīng)是歡天喜地了,在牢籠里呆了太久,外面的空氣都是香甜的。

七歲那年

似乎是好久了,都只是我們在一起玩,也許是脫離了組織太久,我們與時勢有點隔絕。

脫離了大部隊,沒有那么刺激好玩了,但日子過得也并不沉悶,我們依然有很多游戲玩,依然有很多地方去,這次不是上天入地了,而是見縫插針,探險般溝溝縫縫都跑了個遍。

記得那個時候村外有一幢荒廢的園子,據(jù)說以前是政府什么機構(gòu)辦公的地方,不過在我們發(fā)現(xiàn)它時,它已經(jīng)成了幾間徒有四壁的空屋子,幾張破舊的辦公桌也能透露點什么,而外墻更是斑駁傾頹的不成樣子。于是當(dāng)我們第一次發(fā)現(xiàn)它時,簡直要興奮的尖叫起來,充滿了神秘和想象,正符合我們找尋新鮮的意愿。

那個時候男生最迷的電視節(jié)目就是警匪片,切合了初生牛犢的野性,而且里面打打鬧鬧的場景好不刺激驚險,耳濡目染,我也接觸了不少這樣的的情節(jié)。于是剛開始我們并不急著進(jìn)去,只是坐在頹墻外面就我們看到的東西猜測這個園子的經(jīng)歷。他堅持說這個園子后來做了私造槍支彈藥的地方,因為園子里有多處貌似是炮彈坑的地方,而且空屋子里還有一些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道具。而我堅持認(rèn)為這是一個江洋大盜聚頭的地方,他們不搶窮人的錢,他們只會搶劫銀行和那些坐轎車的有錢人,所以每次搶的錢都很多,搶完后他們就會在這里碰頭,把一疊一疊的鈔票全都鋪在桌子上,分完后晚上就各自躺在自己的錢上睡覺。我們爭論了好久,后來幾乎都面紅耳赤了,可以想象場面之壯烈。不過最后還是達(dá)成了一致意見,以我的猜測為準(zhǔn)。

后老我們就開始嘗試著進(jìn)去探險了。那個園子真的是荒廢了好久的,里面的野草已經(jīng)很深了,從墻上跳過去之后我們要摸索著前進(jìn),而且因為有了之前的猜測我們還要提防著,萬一還有隱居在這里逃避警察的歹徒呢?歹徒可是一點情面都不留的。屋子的窗戶幾乎都破了,那些爛了腳的桌子也都掉落了漆,走在里面陰森森的,不時會有風(fēng)吹過,吹的野草窸窸窣窣地響,隱隱像是腳步聲,于是每次風(fēng)吹草動我們都要躲在墻角偷偷觀察一陣才敢出來。不過最后成果還是可人的,我們搜羅到了很多廢棄的東西,有單只的乒乓球拍、生了銹的英雄牌鋼筆,甚至一些很特別的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小藝術(shù)品。我們很高興,兩個口袋塞得滿滿的,而且邊走邊商量這個也許可以成為我們的秘密基地,以后如果找不到對方了就到這里來。然而正當(dāng)我們往墻上爬準(zhǔn)備出去的時候,突然傳來了一聲喊叫:你們干嘛?!那聲音在荒蕪人煙的地方顯得是那么清晰而且威武,令人毛骨悚然。于是我們很慌張的三腳兩腳爬上去然后跳下來,由于我只顧著看后面沒有注意到前面的堆置的磚塊,剛好跳在了參差的磚頭塊上,腳一扭,一頭扎在了前面一大塊石頭上,頓時血流如注。后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來走的,好像是他死命的拉著我跑,好涼的風(fēng)從頭上穿過去。

他拉著我一直跑到我家,停下來后我才覺得自己是那么疲憊脆弱,軟軟的坐在了門口。我想我當(dāng)時一定流了很多血,因為已經(jīng)是呆呆的他看著我了,而且我的頭是那么得涼,好像有風(fēng)不停的灌進(jìn)去。他叫來了我媽媽,媽媽一看是愣愣的,然后就飛快的抱著我去診所包扎。他一聲不吭的陪在身邊,仿佛整件事情都是他的錯。

后來傷好了,可是我也沉默了,也許是受到了驚嚇,不過更重要的是額頭上留了一塊難看的疤,媽媽說了有疤的女孩子長大了會沒人要的。他還是一聲不吭的陪著我,即使是一起沉默。后來他拉著我的手說:你別怕,那個疤一點都不難看,而且有點像蝴蝶呢!我還是不吭聲,他急了:真的,我想了很久,長大了,我,我娶你!我驚呆了,望著他不知道要說什么,然后他拉著我跑到媽媽身邊,鄭重其事地說:嬸子,我們商量好了,長大之后我們要結(jié)婚!忘記了當(dāng)時媽媽是什么反應(yīng),只記得他一直緊緊的拉著我的手,不放開。

十八歲那年

無憂的童年很快就過去了,那些快樂的日子總是稍縱即逝,當(dāng)時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,可是過后回憶起來才會覺得這有多么的珍貴。

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,我們已經(jīng)不在一起玩了,甚至見面的機會都不是很多了。

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,我成了爸媽希望我成為的那種女孩,乖巧安靜矜持。

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,我已變得不像我。

我開始有自己其他的朋友,開始建立自己的圈子,開始新的生活,無聊或忙碌,都不再與他有關(guān)。我每天很認(rèn)真地去上學(xué),坐在教室里聽老師講課,然后苦思冥想做作業(yè)。偶爾我會想起童年時侯的那群瘋伙伴,懷想一下那個時候的瘋狂和桀驁,然后也會想起他,在童年的尾巴上一直陪伴我的他??墒且仓皇桥紶柖?,在上課思想拋錨的時候,在一個人走著的時候,然而總是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的時候就被其它的事給打斷了,于是只好作罷。

他應(yīng)該也一樣,有了自己新的圈子和有趣的朋友,有自己新的生活,再不是小的時候每天跑來見我無所事事的他。不過也只是推測而已,因為他很早就不上學(xué)了,據(jù)說爸媽把他送到了一個武術(shù)學(xué)校,據(jù)說兩年之后又回來了,據(jù)說后來去一個沿海城市打工了。他的經(jīng)歷應(yīng)該很豐富很有趣,他應(yīng)該早忘記了童年時候的他是什么樣子,他應(yīng)該早就忘了我以及那個一字一句說出來的小小的承諾。

或許有些變遷是無法阻擋的,就像童年總會過去,就像承諾總會變色,就像我們在沒意識到的時候就都已經(jīng)面目全非。

只是,我還是會偶爾想起來那個時候的時光,會想起來那只緊緊握著不肯松開的小手,回想起來那個經(jīng)過深思熟慮做出來的鄭重其事的決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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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光走過,無聲息的評論 (共 5 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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