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那一棵樹
在秦嶺山脈的一條塬上,坐落著一個叫做東羊頭山的小村子,那里就是我的家鄉(xiāng)。
四郎河從羊頭山下款款流過,滋潤著一片黃土堆積成的土地,也滋潤著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。
那是一棵偉岸蔥郁的桑樹,常年屹立在家鄉(xiāng)的塬畔上,隨著四季的更替,桑樹綠了又枯,枯了又綠。
孩提時代的我對那棵桑樹的年齡有過多種猜測,皆不知所終。請教村中的長者,一位馮姓老人很費力地回憶說,他小時候就爬上桑樹采過桑葚,好象那時就這么高,這么大。以后誰也無心這棵樹的年齡,而是更多地關(guān)注桑樹上結(jié)出的桑葚。
炎熱的夏季里,桑葉遮住的陰涼足有一個碾麥場那么大,一群無憂無慮的孩童聚集在樹陰下盡情地嬉戲。運氣好的時候,采摘桑葉的大嫂大娘順便會采下一大把一大把紫黑紫黑的桑葚,立時有一群孩童圍著大嫂大娘挖空心思地說一些好聽的話,換來一撮一撮的桑葚。此時的我如獲至寶,很細心地把熟得發(fā)紫的桑葚一棵一棵地含在嘴里,直到那香甜的桑汁滲入心扉。
紫黑香甜的桑葚陪伴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美好的夏季。在那物質(zhì)極為匱乏的年代,那一顆顆熟透的桑葚?zé)o疑是一粒粒最可心的水果糖,誘引得我即使在冬季從桑樹下走過,也會留戀往返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美好的童年就這樣過去了,十歲那年我進了村上的小學(xué),再不能象孩提時代那樣嬉戲在大桑樹下,但只要有機會,我還會去飽餐一頓那香甜的桑葚。后來上了初中,讀了高中,仍然脫不開對桑樹的依戀。
二十二歲那年,我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學(xué),起行的那天早晨,大哥堅持要把我送出村口。當(dāng)我和大哥路過塬畔時,看見黑壓壓的一大片人站在大桑樹下,原來是村中的父老鄉(xiāng)親趕來為我送行。
一句句深情的囑托,一滴滴惜別的淚水,讓即將告別故土的我心潮涌動。當(dāng)走到離村很遠的崾峴時,我回身一望,看到的是那棵蔥郁的大桑樹和桑樹下還未散去的父老鄉(xiāng)親,
從那一刻起,我對那棵桑樹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。
強忍著即將涌出的熱淚,我匆匆與大哥作別,踏上了西去的班車。
大學(xué)畢業(yè),我被分配到西部的一個油田工作。油田地處戈壁荒漠,很少能看見一棵象樣的大樹,寂寥的日子里,獨添了我對故鄉(xiāng)那棵桑樹的思念。
后來因出差去了好多地方,見過許多連自己也叫不出的名貴樹木,卻總覺得比不上故鄉(xiāng)的那棵桑樹偉岸,有時甚至不惜和同伴爭吵幾句。事后自己也覺得有點可笑,可始終改變不了心中的那個情結(jié)。
去年夏天回老家探望年邁的大哥,深夜趕到家里,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奔上塬畔,看望心儀已久的那棵大桑樹。誰知到了塬畔上,連一棵指頭粗的小樹苗也未找到,了望夕日樹木蔥郁的羊頭山,同樣是光禿禿的,看不見一棵樹木。
我的心涌出一股莫名的酸楚。
中午和二哥談及此事,二哥說:“這幾年砍樹的人多,種樹的人少,日子久了,塬畔、山上、溝里就幾乎見不上幾棵樹了。”
我的心情愈發(fā)沉重起來,恍惚間,一棵枝葉繁茂、掛滿桑葚的桑樹,在我的眼前頓時高大起來,一會兒又變得遙遠模糊起來。
從老家返回單位,正是狂風(fēng)肆虐的季節(jié),看著黃沙漫卷的不毛戈壁,我的心隱隱作疼,始終擱不下故鄉(xiāng)那光禿禿的山溝和塬畔,抹不去心中埋藏已久的那棵大桑樹,更終止不了我對孩提時代那些往事的回憶。
日子久了,遂著此文,以示懷念。
作者簡介:孟楊,原名孟興杰,甘肅正寧人,1993年畢業(yè)于西北師范大學(xué)電教系,大學(xué)時代習(xí)詩文,作品曾入選《中國青年詩人抒情詩選》,也曾獲得全國學(xué)聯(lián)組織的征文活動的獎勵?,F(xiàn)供職于中國石油吐哈油田公司,居在新疆哈密,經(jīng)常游走于西部的溝溝坎坎,以山水陶冶情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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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中那一棵樹的評論 (共 9 條)
山風(fēng)耳語:拜讀,欣賞
孟楊:回復(fù)@山風(fēng)耳語:謝謝耳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