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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江南

2012-05-09 15:33 作者:拓羽  | 4條評論 相關(guān)文章 | 我要投稿

一柄油紙傘撐開在江南霧水迷濛的季里,隱隱沒沒。彼岸橫斜的拱橋之上,誰是過客,誰又為歸人?

——題記

江南,古鎮(zhèn),煙雨盡染,帷初揭。

青石板上的跫音淡去,消逝在遠(yuǎn)方輕柔的柳色中,裊起了一縷孤瘦的纖塵。霧里橫笛,幽音片片,回蕩在悠長悠長的巷子里,轉(zhuǎn)而又沉入老樹下的古井中,激不起一絲漪瀾。

瓦檐交錯,青欄玉匾,畫梁綿延,烏木紅窗。小樓倚靠在水湄,俯看著浮泛在水面上無人打撈的往事。幾葉烏篷船靜靜地泊著,在水波的推送下輕輕曳動,是幻的拍子,還是冥思的曲奏?船上支著竹竿,或直立,或平躺,或彎斜,投影在水面上,在波痕的起伏中褶皺。還有那三兩的鸕鶿,俏立船頭,在晨光中伸展開欣長的脖子,烏亮的黑羽開出一種迷醉的光暈。

石橋默臥,一枕就是千年。不變的容顏,不變的姿態(tài),都隨那老去的心,被歲月漸漸侵蝕。行人往來,誰是誰的過客,誰又是誰的歸人?無從得知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
無風(fēng)花,無月,有的只是那迷迷茫茫的無盡煙水,不停地徘徊,纏綿,聚散,升騰。

風(fēng)痕淡,弦音了了,四下皆寂?;腥婚g,似有暖玉叩響的清鳴,或是珠釵曳動的細(xì)碎,只聞得一種清明得脫離塵世的悄然,不真切,從那幽幽巷尾輕盈而來。遁聲望去,一抹芍藥般的嫣紅,依稀招搖在煙水的深處,一緩又一緩,仿佛行踏著沉睡千年的石板路,一直朝著一樣酣眠的渡口而來。

時間,檀香靜,步清韻,瑤池芙蓉俊。榴花裙,蘭草髻,水袖婉挽。朱砂影,金線纏,鳶飛鳳舞盤。三千雪肌隱隱外,烏眸轉(zhuǎn)秋水,黛眉畫春山。仿佛所有的詩意與靈動,都受到了牽引,朝著這個方向,綿綿不絕地聚了過來。

那一刻沒有起風(fēng),那微紅的衣角沒有被扯起,只靜靜地垂下,輕貼著暖藍(lán)的紗裙。一切幻夢的影,如花似雪,若嵐又絮,都隨那寸寸碎步的細(xì)挪,漫卷,紛揚,起落,就好像一場風(fēng)花雪月的邂逅。

相與誰人?不得而知。遙思,良久良久。

風(fēng)乍起,紅袖次第挽。落步間,愈慢,愈緩,碎音細(xì)細(xì),遠(yuǎn)近幾下,又輕微脫去,終于徹底消融在廊外竹籬下,長草葉尖的晨露瑩瑩之中。

恍惚里,一柄古舊的油紙傘悄然撐開,在那青石路的盡頭。記憶便宛如石罅吐露的青蔥,憑著歲月的起落,漸漸攀爬上誰人的額頭。

一生夢一場,過客似歸人。那花開花敗的錯亂繁復(fù),堆扎在心頭,經(jīng)不起水面上一絲漣漪的傾動,晃抖低顫,在眼眉間演繹著季末的紅稀綠暗。

徒然,夢醒,推窗而望,看不清隔岸的玉欄碧柳,空聞幾縷弦音,搖蕩在氤氳煙水之中。晨光一映,全都遁入一片清明里,辨得不真切,唯獨顯出那一彎窈窕的弧度,在腦海里愈刻愈深。

邃起身,宣紙鋪,水墨染,畫漸成。如同一個久遠(yuǎn)久遠(yuǎn)的故事,被定格在繚繞千年的煙水之間,遙遙默默,枯瘦嶙峋。用不著一言一語,也不必光彩絢爛,僅僅的幾筆勾勒,水墨暈染,便就逸出了一種脫塵的輕悄,一種酥軟的綿細(xì),一種淡忘不得的久久情懷。

就在落款的剎那,一股清風(fēng)不知從何而來,化為一抹若有似無的馨香,潛入畫中,潛入迷茫的煙水,潛入千年前的古鎮(zhèn)。在那一條青石路的盡頭,在那柄古舊的油紙傘下,白衣?lián)h紅袖,重溫著艷若桃李的纏綿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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