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玫瑰花紅

2012-05-08 08:47 作者:于天良  | 1條評論 相關(guān)文章 | 我要投稿

發(fā)老人趕著一輛毛驢車,行進在蜿蜒的山路上,四野闃寂,老人放開嗓子,唱起家鄉(xiāng)的蠻漢腔調(diào)來:

“谷穗兒點點頭來,高粱漲紅了臉——

玫瑰花兒、油菜花兒,花香撲人面;

一條道路平坦坦,就是拐了三十六道彎兒;

碧磚紅瓦房,綠樹繞村邊,哎嗨吆——

陽婆婆出來照大地,咱農(nóng)家的生活比呀比蜜甜,比蜜甜——”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
老人年齡雖已到不惑之年,但聲音依然高亢,激蕩著山越。這次趕集的收獲著實令老人滿意,去的時候,用毛驢車拉了八十多斤豆腐,不半上午的時光,豆腐就已售罄,春發(fā)用賣豆腐的錢,給自己和老伴各買了一雙布鞋,買了一塊做豆腐的紗布,順便給自己買了一盒過濾嘴香煙,老人是滿心歡喜,點上一支香煙,興高采烈地向自家院落急著趕車去。

“唉,今天這么早就賣完啦?”

春發(fā)老伴在庭院西南角新開辟的西紅柿菜地里勞作著,見到孩子回來,不假思索地問道。

“今天生意不錯,早早就賣了個精光。”

春發(fā)卸完車,牽著驢,栓在庭院東南角的圈內(nèi),走到用木棍搭起的籬笆墻邊,打量著老伴干過的活兒,并細端詳著菜地里禾苗的長勢。

“唉,這幾天,玫瑰長得這么旺?”前幾天還是花嘟嘟,今兒就開得怎么艷了?!?/p>

“這幾天,水澆得勤,天氣熱,你看,這幾株西紅柿結(jié)出這么大的果實啦?!崩习橐贿吀苫?,一邊搭訕道。

“我看過不了幾天,就能吃一頓西紅柿炒雞蛋了?!贝喊l(fā)老人說著,掏出一支香煙,邊走邊抽,沿著一條不足兩尺寬灰磚鋪就的小道,向坐北朝南、土坯紅瓦筑就的正屋走去。

這是一座典型的鄉(xiāng)村建筑,前三年,春發(fā)老兩口花費了九千元從本家堂弟那里買來的。春發(fā)有兩個兒子,一個女兒,是地地道道、安守本分的農(nóng)村人。春發(fā)天賜一副嘹亮的歌喉,在生產(chǎn)隊時,是村里文藝宣傳隊的主要骨干,憑著這一與生俱來的優(yōu)勢,一貧如洗的春發(fā)娶了一位眉清目秀、家境寬闊的閨秀為妻。農(nóng)村實行土地承包到戶責(zé)任制后,春發(fā)學(xué)起做豆腐的技藝,現(xiàn)在是遠近聞名的豆腐大王,還有一個既俗有雅的綽號“老豆腐”。

春發(fā)大兒子高中畢業(yè)后,高考落榜,回家務(wù)農(nóng),二兒子自幼淘氣,不學(xué)習(xí),初中畢業(yè)就去學(xué)習(xí)木匠技術(shù),一個掌上明珠,高中輟學(xué)后,學(xué)習(xí)裁縫技術(shù)。漸漸地,孩子們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,三個孩子相繼成家,春發(fā)老兩口可謂功成業(yè)就、本應(yīng)該頤養(yǎng)天年了,可是,事與愿違,一些揪心的事情相繼而來了。

春發(fā)與兩個成家的兒子同住在一個院子里,整個院子共有正房四間,西方一間,東房二間。庭院深深,百媚千紅。兩個兒子成家后,住在正房,春發(fā)老倆口住在一間西房,閑言碎語引起的風(fēng)波打消了這個庭院的平靜。

春發(fā)的老伴,不善言辭,整日不輟勞動。大兒媳勤快,是家里家外的行家里手,就是有個愛占別人小便宜、且有小偷小摸的壞毛病。二兒媳懶散,油嘴滑舌,恭維著婆婆、公公到自家田地里干活兒。二兒媳的甜言諂媚,換來了婆婆、公公的汗流浹背,自然田地里的禾苗長勢喜人。日子久了,大兒媳怎么也看不慣婆婆、公公的這種厚此薄彼,大兒媳任憑著自己那“特有本事”,在秋天豐收在望的時機,動輒就到二兒媳的地里偷上一包農(nóng)作物,有一次,恰恰被本村的一位村姑發(fā)現(xiàn)了,可這位村姑卻把此事告訴了二兒媳,起初,二兒媳怎么也不相信,貌似淳樸的大嫂怎么能干這樣的事??墒牵瑹o獨有偶,第二次又發(fā)生了,這次恰好被二兒媳碰上了,二兒媳破臉指責(zé)大兒媳,在田間,二人吵了起來。

同住在一個院子里,大兒媳、二兒媳的關(guān)系就此疏遠起來,兄弟倆夾在中間,進退維谷,只能長噓短嘆。

春發(fā)是個穎悟的人,不能與老伴再幫二兒媳到地里干農(nóng)活兒了,這樣,不僅會招致大兒媳的嘖嘖不平,又會導(dǎo)致三家人的不和睦,造成關(guān)系的僵硬。

二兒媳的花言巧語,在婆婆、公公那里也不奏效了。盡管怎樣用盡“伎倆”,卻招致婆婆、公公找出無數(shù)個理由推諉,二兒媳心里思忖著:不是大嫂在其中作梗,就是婆婆、公公聽了別人的話語,在故意跟自己作對。

一個黃昏時分,二兒媳拖著疲憊的身體從地里回到院中,婆婆、公公在庭院的一角,制作著一個豆腐模子,大兒媳一家正在家里圍著吃飯,二兒媳見此情景,心中頓生了忌恨,指著院中的一頭豬,指桑罵魁起來。

正在這時,春發(fā)的二兒子從地里干活兒回來,看到媳婦異樣的舉動,神情遽然威嚴起來,走了上去,拉了一把媳婦的衣角。

“快,回屋,今天,你這是怎么啦?”

“我心里憋屈,臭罵這兩頭母豬,怎么啦?”

“管你啥事?”二兒媳蹦著一張唑唑逼人的臉,厲聲地嚷道。

“你這是罵誰了?你才是臭不要臉的豬?!贝髢合背酝觑?,從屋里氣沖沖地走出來。

“一頭臭不要臉的豬,到我家地里偷東西。”二兒媳婦嘲諷道。

“別嚷嚷啦,讓別人家聽見,怪不好的?!贝喊l(fā)的老伴看到妯娌倆吵得面紅耳赤,走過來,勸說二兒媳?!懊魈?,我和老頭子一塊幫你們?nèi)ヤz村西北的那塊綠豆田,快回家準備晚飯吧?!?/p>

大兒媳正在家中收拾餐桌,聽見婆婆咱說話,放下手中的活兒,忙著走了出來。

“哎呀,大奎媽,村北的玉米也能鋤了,是先給你二媳婦家鋤呀還是先給我家鋤呀?”

“誰都不給鋤,我培養(yǎng)了兩個兒子長大成人,娶妻生子,都成家立業(yè)了,你們家過得好與懷,是你們自己的事,你們自己努力去吧。”

春發(fā)色厲內(nèi)荏,話語中帶著一種威嚴。

庭院中氣氛緊張,二兒媳斂氣息怒,回到家中。大兒媳無奈急匆匆地向門外走去,春發(fā)老倆口漫不經(jīng)心地收拾完手中的活兒,回到家中,開始張羅晚飯。

飯后,已是深時分,大兒、二兒家已經(jīng)酣然入睡,日的夜里,沒有一絲風(fēng)兒,庭院的菜園子里草蟲啁啾,蔥蘢的楊樹葉,披著曼妙的月光,撒下斑駁的樹影。

“借上肆仟元錢,加上自己的伍仟元積蓄,跟二娃商量,把他的那個舊院子買下吧,我看遲早也得搬出去?!贝喊l(fā)卷了一支旱煙,邊吸邊說著。

“唉,真麻煩,兒子大了,賺錢娶媳婦,媳婦娶回家,又生出這么多麻煩事,罪不知何時是個夠啊?!?/p>

春發(fā)老伴喝了一口茶水,上炕開始鋪炕。

“兒子親,可媳婦不親呀,現(xiàn)在還能干動農(nóng)活兒,看到你幫人家干動活兒,有用,可到年歲大了,活兒也干不了的時候,不躲著你才怪哩?!?/p>

春發(fā)脫著衣服,準備上炕入睡。老伴往地上潑了一些水滴,操起掃帚,一邊打理著地上的塵土,一邊叮囑著老伴:“明天,抽空去跟二娃談?wù)?,合計合計這院子的事?!?/p>

老倆口帶著難耐的心情進入了鄉(xiāng)。

第二天,春發(fā)老兩口與二娃商談后,最終以捌仟伍佰元達成此事。

中午時分,兩個兒子相繼從田地里干活兒回來,春發(fā)老倆口把兩個兒子叫到家中,把這個事情一板一眼的告訴了兩個兒子,兩個兒子是非常理解父母親的內(nèi)心世界,沒有發(fā)表一點意見,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。

二兒媳聽說此事,徑直走到婆婆、公公住著的房屋中,佯裝親熱地婉言相勸。

“二奎他爹、媽,別搬了,讓外人知道,說是我們慢待老人,這樣,名聲多不好,咱住一起,不幫我們干個重活兒,也能干個輕的,看慣個孩子啥的,這不好嗎?”

二兒媳婦的一席話,說得春發(fā)老倆口是進退維谷,心中忐忑不安。

“二奎他爹、媽,下午沒有活兒的話,去村西北鋤綠豆吧,我和二奎,今天上午去鋤了,這塊綠豆長得可旺啦,現(xiàn)在就罩地啦。”

說罷,兒媳婦熱情地邀請公婆到自家吃燴菜花卷,飯后,休息少許,老倆口默許地去鋤綠豆了。

時間是仲夏,郁郁蔥蔥的田野在陽關(guān)的照耀下熱氣蒸騰,春發(fā)老倆口肩上搭著一塊毛巾,擦了一把汗,稍事展腰歇息,繼續(xù)揮鋤前行。二兒媳婦的一番話語和豐盛的午餐,足以寬慰春發(fā)老倆口積怨的心,精氣神十足地勞作著。

“老伴,快過來看,梗上有幾株野玫瑰,花開得這么好?!?/p>

春發(fā)鋤著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叢野玫瑰,隨著春發(fā)詫異的呼喚聲,老伴迅疾地趕了過來。

“唉,這么一叢野玫瑰,多么好看,收工回家時,連根帶上,倒載在咱院中?!?/p>

“行——”,一拍即合。

春發(fā)老倆口把一叢野玫瑰花用籮筐裝上,扛著帶回院中,老倆口挖了一個坑,弄了一些牛糞,把根須穩(wěn)上,培上一些土,澆了一桶水。

今天晚上,老倆口又在二兒媳婦家吃的飯。

第二天,天蒙蒙亮,大奎媳婦就起床了,急忙地推開院門,去找村東住著的徐醫(yī)生,大奎可能是中暑了,一宿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,幾乎沒有合眼,徐醫(yī)生來后,給大奎打了點滴。

春發(fā)看到大奎患病渙散的身子,憐愛地摸著兒子的額頭,輕輕地擺弄著身上蓋著的衣物,帶著憐愛的神情慢慢道來:“活兒得慢慢干,急著做營生,這不生病了嗎?”

“唉,村東玉米長得快不能進鋤了,這幾天有點旱,緊趕鋤完,澆上一水,鋤得剩下二分多了,要么今天就鋤完了,唉,這才是?!?/p>

大奎媳婦滿臉愁云,嘆了一聲,收拾著炕上的什物。

“休息一兩天吧,今天上午我和你媽幫著去鋤吧?!贝喊l(fā)說完,用體恤的目光望了兒子一眼,步伐沉重地走出兒子的家門。

一個上午,春發(fā)老倆口鋤完了村東大兒家的玉米,雖說有點精疲力竭,但是心里是暢快的,因為愛子的情懷是天經(jīng)地義的。走在巷子的時候,二兒子和二媳婦也從地里回來。

“呀,老倆口這是給誰鋤地了?”兒媳婦裝腔作勢,語氣中夾雜著令人酸澀的味道。

“唉,大奎病了,去鋤村東的玉米了,手心手背全是肉嗎?”

“他爹,別往哪里想,我不計較這些,那鋤完地了嗎?”

“鋤完了。”

“我和二奎上午也鋤完了,明天我和二奎到鎮(zhèn)上一趟,買些蘿卜種子,準備在玉米地的空穴頭上種些蘿卜,秋后腌咸菜吃?!?/p>

夕陽漸漸西下,經(jīng)過酷熱天氣的炙烤,玫瑰花的葉子焉了,春發(fā)澆了一瓢水,老伴在家中張羅著晚飯。

仲夏的夜晚,草叢中,偶爾傳來蟈蟈難耐酷熱的尖利叫聲,春發(fā)老倆口熄滅了燈,點燃了一辮干的艾草,一股刺鼻的氣味登時彌漫了整個房間,醺著狡黠的蚊子發(fā)出垂死掙扎的哀鳴聲。

快到零點時分,正房的兩兒子家已入睡,老倆口沒有一點睡意,半仰著身子,家的事宜掀起了他們內(nèi)心彭湃的波瀾。

這個家不搬吧,跟兩個兒子住在一個院子里,之間難免有點磕磕絆絆,弄得三家人若即若離,再說,給大兒家干活,二兒家就有意見,就得給二兒家干些活兒,弄得畸輕畸重,再說了,自己年事漸高,沒有更多的體力去干活兒了。春發(fā)老倆口反復(fù)斟酌,果敢決定明天去給二娃交錢,搬家。

天剛剛蒙蒙亮,春發(fā)老倆口就早早起床,給二娃交房錢。

二娃的舊院子位于村東南,有正房兩間,土木結(jié)構(gòu),舊式老樣。東房兩間,是作涼房用的。院落不住人約一年有余,雖不破落,但房子上、院中雜草叢生,顯得有點寒磣。

春發(fā)老倆口盤算著怎樣收拾這個院落,時間臨近中午,春發(fā)的大兒子和二兒子相繼從地里干活回來,恰好路過,春發(fā)把買房搬家的事情告知了兩個兒子,兩個兒子是非常理解父母親的苦衷,聽完父親的一席話語后,沉默不語,獨自躑躅著回到自家中。

午后時分,天氣炎熱,小小的庭院中種植的一壟壟蔬菜和幾株玫瑰,耷拉著葉子,受盡了陽光暴曬的煎熬。

二奎倆口子到地里干活兒去了,大奎媳婦下午歇著沒事,干完家務(wù)活兒后,來到了婆婆、公公住著的東房家中。

“大奎他爹,聽大奎說,要搬家了?”大奎媳婦語氣溫和,帶著一臉和善的表情。

“唉,我尋思,還是搬出去好,難免有個摩擦、磕磕碰碰的,弄得都不好?!贝喊l(fā)語氣半吞半吐,內(nèi)心的難言之隱溢于言表。

“大奎他爹、媽,心里不要疙疙瘩瘩的,只要你們心里高興、樂呵,怎么都可以,那邊弄家有什么活兒干的,就盡管說,咱莊稼也鋤完了,也沒啥活兒了,我和大奎幫著去干!”

大奎媳婦的一席話,象一股涼爽的風(fēng),吹散了春發(fā)心中的不安,臉上情不自禁地綻開了舒緩的笑靨。

午后天氣的熱浪已過,春發(fā)老倆口來到剛買的新院,平整院落,清理廢物,打掃正屋,忙碌到漆黑的夜幕降臨才回到家中。

大奎媳婦看到婆婆、公公筋疲力盡的樣子,打發(fā)兒子去叫爺爺、奶奶上自家吃飯,春發(fā)老伴以吃中午剩飯為由,謝絕了孫子的誠懇邀請。

大奎媳婦心疼著熱,索性舀了一小盆稀飯,夾了五個素包子,給婆婆、公公端了過去。

春發(fā)老倆口面對大媳婦的熱情,疲倦的身心頓覺有些舒坦,匆匆吃完晚飯后就上炕入睡了。

天蒙蒙亮,“篤,篤——”一陣急促的敲門聲,喚醒了朦朧中的兩位老人。

春發(fā)老倆口急忙起身,二奎媳婦神色慌張地站在門口,原來后半夜二奎上吐下瀉。春發(fā)穿好衣服,急匆匆地去找住在村東的徐醫(yī)生。

經(jīng)過醫(yī)生的診斷,二奎患的是重感冒,醫(yī)生眼疾手快地給二奎打起了點滴,一家人急遽的心情總算有點著落,二奎媳婦一邊收拾著家中的什物,一邊敘說著昨晚二奎發(fā)生的一切。

昨天下午,二奎夫妻倆去鋤村東的一塊五畝的旱地黑豆,因天氣熱,再加上整個下午夫妻倆急敢著鋤地,沒歇息一會兒,二奎是汗流浹背,回家后,二奎足足喝了兩瓢冷水,入睡時,也沒啥事,后半夜先是發(fā)燒,喝了一顆退燒藥,不大一會兒,就開始拉肚子,足足折騰了兩三個小時,我看這不行,趕緊去敲二奎他爹的門。唉——,再有一天的時間,村東的旱地黑豆就鋤完了,不曉得就趕上病了。

天已大亮了,天空中張著一層灰色的幔,低沉的空氣預(yù)示著一場將要降臨。春發(fā)看了看墻上的時鐘,慢條斯理地說道。

“二奎媳婦在家伺候二奎吧,我和二奎媽上午去鋤那剩下的地吧。”二奎媳婦沒有吱聲,春發(fā)說完,凝視了二奎一眼,和老伴一前一后,推開房門走了出去。

春發(fā)兩倆口回家里撮了兩個“貝鍋”,既當做早飯,又當作地里干活的干糧,春發(fā)和老伴邊走邊嘴里嚼著酥軟的“貝鍋”,旋踵時刻就來到了地里。

隱晦的天空不時掠過一股涼爽的風(fēng),洗去人們勞作的疲乏,也滋長著人們干活的精神和氣力,因為農(nóng)村的人都知道,鋤過的地,經(jīng)過雨水的澆灌,禾苗自然會茁長成長

時間已到中午十二點了,還剩二壟沒有鋤,春發(fā)老倆口從上衣口袋里掏出“貝鍋”,舒展了一下身軀,坐在田埂上,吃了起來。補充一下能量,鼓足力量,把剩下的地鋤完。

西邊天際隱約地出現(xiàn)了一大片陰霾,春發(fā)老倆口收起干糧,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土,鋤了起來。

陰云漸漸地升騰起來,一粒粒雨星隨著輕風(fēng)飛了過來,春發(fā)老倆口收起了鋤頭,帶著一壟地未鋤完的缺憾,沿著鄉(xiāng)間小路,三步并作兩步地向村里疾步走去。

雨猛然地下了起來,春發(fā)老倆口離家已近在咫尺,但是如此遽然的雨點,不得不促使他們停下來,躲在村邊貴田家低矮的茅草屋下,上衣和鞋子已經(jīng)被雨水打濕,單薄的外衣難以抵御此時有些陰冷的氣溫,兩人蜷伏著身子,間或打著戰(zhàn)栗,急不可耐地盼望雨水盡早停歇,快回家暖和一下急需熱的身子。

雨下了兩個多小時,西邊的天際現(xiàn)出了一抹艷麗的晚霞,春發(fā)和老伴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了家中,脫去濕裸裸的外衣,肚子里是饑腸轆轆,春發(fā)頹廢地從舊式的櫥柜里端出一碗昨天的燴菜,并拿出一個空碗,給老伴拌去一半,分別倒?jié)M了開水,從濕的上衣口袋里尋找出被雨水浸漬些的“貝鍋”,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,正在這時,二奎媳婦走了進來。

“二奎爹、媽,別吃剩的飯了,快穿上棉一點兒的衣服,暖和一下身子,一會兒上去吃晚飯吧?!倍眿D舒眉展眼,面對為己辛勞的公婆,敞開自己熱切的心扉。

“唉,趕了場雨,還有多半壟地沒有鋤完。”春發(fā)不緊不慢地答聲道,腹誹之言深深地埋在肚子里。

“地什么時候鋤也可以,還是身體要緊吧,晚飯熟了,吃完飯,累了就早點歇息吧,我先上去準備飯桌去?!倍眿D說完,輕輕地帶上門,向自己家走去。

春發(fā)老伴不知是疲乏的緣故,還是被雨淋的原因,渾身酥軟無力,蓋了一床小被子,躺了下來。春發(fā)嘴上叼著一支自卷的旱煙,注視了一眼炕上的老伴,漫不經(jīng)心地說道。

“塊起吧,上二奎家吃上一口,回來再休息吧?!?/p>

“要不你去吃吧,我全身無勁,肚子有點脹,還不曉得能不能吃進去了”。

“看你說得,吃了飯就有精神氣了,人是鐵,飯是鋼,快起來吧,我扶你一把?!?/p>

春發(fā)接著上炕慢慢地托著老伴的腦袋,扶著坐了起來,春發(fā)和老伴一前一后地來到二奎家。

二奎經(jīng)過一天的治療和休養(yǎng),癥狀大為緩解,春發(fā)也許是勞累過度的緣故,沒吃多少就覺得肚子沉,春發(fā)老伴一邊咀嚼著飯食,一邊喝著水,飯后,春發(fā)老倆口顧不上脫衣服,就匆匆地睡去了。

天已大亮,沐浴甘霖后的萬物在明媚陽光的照耀下是生機勃發(fā),春發(fā)起床后,卷了一袋旱煙,自顧地吸了起來。春發(fā)老伴在酣睡中發(fā)出一聲呻吟,春發(fā)推了一把老伴,輕聲叫道:“快起床了,太陽老高啦?!?/p>

“哎呀,渾身痛,發(fā)燒得難受,怕是得了重感冒?!?/p>

春發(fā)伸手去摸了一摸老伴的額頭,驚訝地說道:“老伴,快起床,喝顆感冒藥吧?!?/p>

說著,春發(fā)拉開舊式紅漆柜子,找出一板治療感冒的膠囊藥,倒了一杯白開水,端到老伴的枕頭邊,慢慢地扶著老伴坐起來,將已經(jīng)準備好的兩粒置于老伴的嘴角,另一只手端著熱氣騰騰的水杯,親熱而小心地說“快吃下去,馬上就會好的?!?/p>

春發(fā)老伴吃完藥后,喝了一杯白開水,又躺下來了,春發(fā)給老伴蓋上一床厚的被子,讓老伴熱乎乎地出上一身汗,驅(qū)走高燒的病患。

春發(fā)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水,從櫥柜里找出一個玉米面窩頭,夾了一根蘿卜咸菜,吧嗒吧嗒地吃了起來。

春發(fā)用手撫摸了一下老伴的臉頰,剛才的燙熱已經(jīng)消失,老伴在藥效的作用下酣然入睡。

太陽漸漸地升起來了,春發(fā)推開家門,大奎家和二奎家的門上掛著鎖,都下地干活兒去了。春發(fā)來到位于院中的小菜園子里,西南角的那幾叢玫瑰花彌漫出一股股淳厚的清香,花兒綻放的是嬌艷欲滴,含苞待放的是端莊而典雅,春發(fā)在嘖嘖驚嘆之余,欣喜地發(fā)現(xiàn)從原來的叢中斜長出幾枝,枝葉郁郁蔥蔥,其中的一枝竟怒放出粉紅色的花兒,爛漫在枝頭。春發(fā)從南房找出一張短鋤,俯下身子,在玫瑰的四周松土除草,期盼著來日枝繁葉茂,馨香怡人。

春發(fā)老伴匆匆地推開房門,蹲在庭院菜園的北面韭菜畦邊,哇——哇地嘔吐起來。

“老伴,這是怎么啦?”春發(fā)忙跑過來,恍惚中有點不知所措,他在老伴的背上輕輕地拍了幾下,摸了摸老伴的額頭,還是有點燒,春發(fā)凝目定神地看著老伴吐出的那淺黃色的汁液。漸漸的,老伴揪心的嘔吐停歇了,春發(fā)起身回家舀了一瓢涼水,老伴漱口后,春發(fā)半攙半扶著老伴走回家中。

“怕是重感冒,要么是中暑了,你歇息著,我去找老徐大夫,過來給你看看,能輸點液就輸點液吧?!?/p>

“別去了,吐了幾口,現(xiàn)好多了,給我倒一碗滾燙的開水,稍有個頭疼腦熱,就去找醫(yī)生,凈瞎花錢,扛一扛就過去了。”

老伴喝了一碗,春發(fā)又給老伴倒了一碗,結(jié)果兩碗都喝進去了。

春發(fā)在櫥柜里找到半袋紅糖和幾片姜片,聽別人講,紅糖姜水可發(fā)汗,于是,他先把干姜片用開水泡了一會兒,加了一湯匙紅糖,用筷子攪拌了一下,老伴喝了以后,果然出了一身汗。

中午時分到了,春發(fā)平素很少輾轉(zhuǎn)灶臺,只會做個烙“貝鍋”之類的飯,今天,老伴病了,不能下地做飯了,責(zé)無旁貸,自己就做吧。

“想吃點啥?,要不烙”貝鍋“吃吧?”

“我想湯湯水水喝口面?!?/p>

“那得和面吧?”

“不用,涼房里有半把掛面,切上一顆土豆,湯大些,少放些鹽?!?/p>

春發(fā)按照老伴的指使,找回了掛面,削了一顆土豆,須臾時間,一鍋湯面就做好了。

“哎呀,這面真寡,沒有一點味兒,你沒有擱調(diào)料吧?!?/p>

“呀,忘記了,現(xiàn)在擱點也不晚?!贝喊l(fā)說著,拿出調(diào)料盒,往湯面里擱了些調(diào)料。

正在這時,二奎媳婦走了進來。

“二奎他媽,臉色不好看,今天病了?大中午怎吃起面了,正想讓二老去吃大燴菜吶,面就別吃了,留下晚上吃吧”

“不去啦,二奎媽今天上午發(fā)燒,吐了一陣,想吃口湯面,肚子里難受得很?!?/p>

“唉,這才是,我早晨吩咐就好了,那二奎他爹下午有事嗎?”

“干啥?”

“想讓你一起去間谷子苗,谷子今年種得有些稠密了,需要間苗,這不下了場雨,正是間苗的好時機?!?/p>

“你看,這能去嗎?二奎媽病懨懨的,我得在家照顧不是?!?/p>

“那就算了?!?/p>

二奎媳婦帶著一臉的失望走了。

春發(fā)老倆口吃完飯了,大奎叼著一支煙走了進來,從煙盒里掏出一支,遞給了父親,彎腰恭敬地點上。坐在炕邊,用安詳?shù)哪抗庾⒁曋鴤?cè)睡在枕頭上的老媽,問道:“媽,今天病了,喝藥了沒?”

“早上喝了兩顆感冒藥,中午飯前喝了你爹給沖的紅糖姜水,發(fā)了一身汗,現(xiàn)在好多了,中午連湯帶面吃了兩碗?!?/p>

正在這時,大奎媳婦走了進來。

“孩子他奶奶病了,哪兒不舒服吶?”

“身體冷一會兒,熱一會兒,軟得沒有一絲勁兒。”

“可不是嗎?,那么熱的天氣,中午沒吃沒喝,還沒歇息,一個年輕人好受不了,更何況這么上年紀的人吶,下午還遭了一場雨淋。二奎也真是的,讓醫(yī)生來給輸點液,這倒好,不聞不問?!?/p>

“你少說點閑話?!贝罂沉似拮右谎?,竭力阻撓著妻子再說出這種奚落的話語來。

“我說的怎么啦?大奎,看在你的份兒上,關(guān)心一下老人,還落了個你直眉瞪眼。

“少說幾句行不?”大奎有點面帶慍色。

“看你那德行。”大奎媳婦說完,低垂著臉,帶著幾分傷感,下意識地推開房門。

“別嚷嚷啦,兩個人好好說話,吵啥哪?”春發(fā)老伴雙目半閉,竭力地說道。

“媽,多喝點水,睡一會兒吧,我先走啦?!贝罂钋榈刈⒁暳四赣H一眼,腳步從容地離開了房間。

“唉,整天麻煩死了,收拾收拾快搬家吧,住在一個院子里,操不完的心,干不完的活兒。”春發(fā)躺在炕邊,自言自語道。

午后,春發(fā)從院南房里拿了鐵鍬、鐮刀、掃帚等工具,來到了剛買的房院子里,拔掉院子雜草,打掃家中塵埃,修繕院墻殘垣,清除院戶門、家門、窗戶的缺陷,開辟出一片菜地,挖掘出一個用做豆腐蓄漿水的深坑,夜色闌珊,春發(fā)才回到家中。

老伴強打著精神,趔趄在灶臺,準備著晚餐。春發(fā)拿下掛在墻上的日歷,一頁一頁地翻看著,盤算著尋找搬家的吉日良辰。

“后天這個日子不錯,不行后天搬家吧?!贝喊l(fā)目不轉(zhuǎn)睛地細看著日歷的這一天。

“快吃飯吧,吃了早點休息,明天再說吧?!崩习橐贿吺?,一邊說道。

“下午,翻耕出有三個炕大的一塊菜地,還在院子的東墻邊,挖了一個坑,準備做豆腐蓄積漿水?!贝喊l(fā)說著,心里憧憬著來日的好生活。

第二天,春發(fā)老伴的病終于有所好轉(zhuǎn),今天又是一個艷陽天,老倆口早早起床,隨便吃了一口,就開始收拾家中的什物,做明天搬家的準備。

二奎在菜園里拔草,窺伺見父母親在家中忙碌的身影,走了過去。

“爹、媽,這是干啥?”

“二奎,爹和你媽準備明天搬家,明天是個好日子?!?/p>

“那得把院子里和家中的東西拾掇一下吧?!?/p>

“先大致弄一下吧,搬過去再慢慢弄唄?!?/p>

“那我今天不下地干活去了,幫著干唄?!?/p>

“二奎,沒什么東西可拾掇的,你還是去地里干活去吧,再說,讓你媳婦知道了,怪不好的?!贝喊l(fā)一邊干活,一邊用凝重的語氣說著。

“爹,看你說哪兒的話哩,上午,我用小推車把那些緊要的東西推過去,下午,再去地里干活。”二奎說著,忙手忙腳地干起活兒來。

春發(fā)老伴在家收拾,二奎和他爹負責(zé)搬運,按照當?shù)氐牧?xí)俗,搬鍋才說明搬家了,一上午的勞動,只剩下鍋碗瓢盆等生活起居的物件了。

接近中午,二奎媳婦從地里干活回來,走到院門,恰好碰見二奎跟他爹收拾鐵鍬、鋤頭、豆腐模等雜物件。

“好你個二奎,你要是不去地里,也啃一聲,免得我給你把鋤頭拿進拿出,你這一上午干活兒,不累吧。這是搬家呀?”二奎媳婦滿臉冷漠表情,語氣尖刻地說道。

“不叫個東西,臭丫們?!倍÷曉g毀了一句。

春發(fā)老伴見此情景,嘴角囁嚅著,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。

終于到了搬家的日子了,天還蒙蒙亮,春發(fā)老倆口就起床了,簡單洗漱完畢,春發(fā)肩抗著鍋,老伴端著餐具,步履姍姍地走在搬家的路上。

春發(fā)自幼家境貧寒,父母親不輟勞作,微薄的積攢沒能成就他在新家成婚的心愿。春發(fā)成家立業(yè)后,省吃儉用,一心想著把祖父手里蓋著的老實土坯房拆掉,蓋上幾間新式的磚瓦房,在春發(fā)倆口不懈的努力下,這個愿望終于實現(xiàn)了,四間磚瓦正房蓋好了,按照春發(fā)的設(shè)計,還進行了簡單而淳樸的裝修,雖不算考究,但是,足以安撫春發(fā)那份渴望的心。

搬進新家的第一天,春發(fā)的心情分外激動,喝了幾盅酒,喜不自勝,久違了的蠻汗調(diào),又言不由衷地唱了起來。

子女們漸漸長大,大奎、二奎相繼成家,按照當?shù)剞r(nóng)村的鄉(xiāng)俗,大奎住了正房東面的兩間,二奎住了西面的二間,春發(fā)倆口搬進了由涼房改造而成的西房,屋間約有二十平米,雖簡陋而樸素,但干凈而整潔。

不知不覺中,春發(fā)老倆口終于走進了新家的庭院,推開家門,春發(fā)將肩扛的鍋輕輕地放在灶上,老伴將零七碎八的餐具放在舊式的櫥柜上,春發(fā)半蹲著灶臺前生火,老伴往鍋里舀了一瓢水,彼此都緘默不語,在凝滯的氣氛中,完成了鄉(xiāng)下搬家的習(xí)俗行動。

太陽緩緩地從東方露出了明媚的笑臉,春發(fā)來到院中的一片菜地旁,心里思忖著空蕩蕩的一個院子,沒有一點綠色的、鮮活的生機,若要把那叢玫瑰移栽過來多好,有了一點綠色,不用說心里寬舒,又可以沖走晦氣,帶來好運。

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,春發(fā)用小推車將那叢玫瑰倒栽了過來。

正在這時,大奎走了進來。

“爹,搬過來了?”大奎說著,額角掛著幾滴汗珠。

“是,今天搬過來了,今天干啥去了?中午就在這吃飯吧,你媽正在蒸黃米糕呢?!?/p>

“大奎他爹,東西全搬過來吧,村口聚著一伙老娘呀們,說二奎媳婦氣得婆婆、公公不能住了,所以才搬家吶。唉,話怪難聽的。”大奎媳婦手里執(zhí)著一把鐵鋤頭,聽到外面的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,頓生惴惴不安的表情。

“唉,人們都是在瞎說,故意在挑剔咱家里的長短。”春發(fā)長吁了一口氣。

“大奎爹,別往哪里想,嘴長在別人臉上,愛怎么說就說去,咱自個心里明白就是了。”大奎媳婦解頤地說著讓公公開心的話。

按照當?shù)氐牧?xí)俗,搬家必須吃黃米炸糕。午飯時分到了,大奎媳婦和他們的兒子團聚在大奎父母親的“新家”,吃著香噴噴的黃米炸糕。

午后的驕陽依舊似火,春發(fā)在院中休整著做豆腐的木頭模子,春發(fā)老伴坐在炕上,納綴著一塊舊花布,準備著晚上用作窗簾使用,正在這時,二奎媳婦步履輕盈地走了進來。

“二奎他爹,這是干啥?有什么體力的重活兒,盡管說,讓二奎過來幫著干?!倍眿D說著,二奎也走了進來。

“二奎他媽,這么爛的步,還縫著干啥?”二奎媳婦是一腔熱忱。

“縫一縫,晚上當窗簾用。”

“快,別縫了,家里有一塊花格子布,半新不舊的,放著也沒啥用,我去取,拿來掛窗簾用吧?!倍眿D說著,走出了家門。

一會兒時間,二奎媳婦取來了花布,二奎幫著他爹在院中忙這忙那,不知不覺中,到了薄暮時分。

晚上,二奎和他媳婦在春發(fā)家吃著中午剩下的黃米炸糕,盡管是剩飯的滋味不夠純厚,但是一家人坐在炕上,自然充滿著淳樸的團圓氣氛。

二奎一家吃飯后,回自家去了,春發(fā)和老伴簡單收拾飯場后就安恬入睡了。

露明星暗,夜色曼妙而朦朧。

第二天,東方熹微,春發(fā)就起床了,在院子里叮當?shù)乩^續(xù)修理那個豆腐模子。一個上午的功夫,豆腐模子修理好了。

春發(fā)拾起自己年輕時學(xué)就的一手做豆腐的嫻熟技藝。年輕時,春發(fā)做的豆腐,那在遠近十里村落小有名氣。春發(fā)忙完地里的活兒,忙里偷閑地做起買豆腐的生意,久違買豆腐的吆喝聲又回蕩在村角巷間。

天道酬勤,春發(fā)靠做豆腐的微薄積攢,生活也漸漸地殷實起來。

大奎、二奎的孩子也長大上學(xué)了,放學(xué)后小孫子們時而來到爺爺、奶奶的家,春發(fā)總是嬌慣地給孫子們做上一個味道十足的小蔥拌豆腐,孩子們吃飯后,春發(fā)總是從口袋里掏出幾張鈔票,親熱地揣到孫子們的小手中,囑咐著孫子們買些學(xué)習(xí)用品,矯情的孫子們是喜上眉梢,大奎、二奎的媳婦看到公公、婆婆是這般的親熱、如此的疼愛,自然,心里是格外的歡欣。

秋后的一天下午,輕風(fēng)送爽,二奎媳婦步履匆匆地穿過整潔的院落,敲開婆婆、公公的家門。

“二奎他爹,二奎這幾天地里的活兒不多,明天,讓二奎過來學(xué)著做豆腐,學(xué)會了,閑下做點豆腐生意,掙些錢,積攢著蓋房子用。二奎他哥,近日在跟村西的王老二干防滲渠的活兒,掙了錢啦,昨天孩子大娘說,準備批一塊地方蓋新房吶。唉,想點法子掙點錢吧,光靠地里的收入,難啊。”

“那還不行?明天早上二奎過來吧,兩人一塊做,做好豆腐后,他出去買,我呆在家里歇息歇息,這幾天有點累了。”

第二天,天蒙蒙亮,二奎就過來和父親一起做起豆腐來了,邊做邊學(xué),春發(fā)將每個關(guān)鍵的工序,不厭其煩地告訴了二奎。經(jīng)過半個上午的忙碌,做出了兩屜豆腐。

下午,二奎帶著兩屜豆腐,走村串巷地叫賣,很快,兩屜豆腐就賣完了。在路過的一家小賣部里,二奎用賣豆腐的錢買了一瓶燒酒。

晚上,春發(fā)老伴炒了三個菜,春發(fā)和二奎把盞對飲起來。

父親在盡心竭力地教著二奎做豆腐的手藝,不到幾天的功夫,二奎就學(xué)會了,雨后的一天早上,春發(fā)去地里干活兒,二奎獨自做完了一次豆腐,色正味淳,午后,二奎用自行車馱著,來到了鎮(zhèn)上,很快,就賣完了,帶著一份收獲成功的歡愉,回到了自家中。

“豆腐學(xué)會了,今天自個做了一次,老好了。”

“學(xué)會啦就自己干唄?!倍眿D在院中撿了一些燒飯的柴火,跟隨丈夫走到家中。

二奎脫去上衣,掛在墻角的衣帽鉤上,上炕拽了一個枕頭,躺下身來歇息歇息。二奎媳婦在灶前準備著晚飯,發(fā)現(xiàn)做飯的鹽吃完了,于是就順手從二奎的上衣口袋了摸出一百元錢,賣鹽去了。

第二天,霞光萬道,昨天的勞碌,二奎起床有點晚了。在他踏入父母親的院門時,只見二老蹲伏在那叢玫瑰的下面,不知在撥弄著什么,走近時,母親面帶吝惜的表情說:

“二奎,昨天不看點兒,豆腐漿水流進把這么好端端的玫瑰澆蔫了?!?/p>

“哎呀,這才是,我沒有注意,怎就成這樣兒呢?”

二奎和父母親面對著枝葉耷拉、病懨懨的玫瑰,只能愁容滿面,長吁短嘆。二奎從上衣口袋里掏出昨天賣豆腐的錢,遞給了父親。

“豆腐一共61斤,每斤兩塊五,總共一百五十二塊五毛。”

父親接過一沓錢,往右手指上啐了一口唾沫,數(shù)了起來。

“唉,少了一百元?”

“昨天我數(shù)得正好的,怎么會少了一百元?”

“是不掉到路上了?”

二奎忙回頭,順著來時的路,拘謹?shù)剡呑哌厡?,走回到自家的院子中?/p>

“二奎,低頭干什么吶?”二奎媳婦驚訝地問。

“嗨,丟了一百元錢,不知掉在什么地方?”

“唉,別找啦,昨晚我去買鹽的時候,順便從你口袋里掏了一百元買鹽去了?!?/p>

“你也真是?!?/p>

“哎呀,干了一天的活兒,還不掙一百元,多寒磣?!?/p>

“別羅嗦了,快從家里給我拿一百元。”二奎有點急了。

“今天,就不給,挨怎就怎么著。”二奎媳婦脫口而出。

二奎心急火燎,到家里柜子里翻出錢包,掏了一百元,氣吁吁地走了。

“爹、媽,一百元找到了?!?/p>

“掉在哪兒啦?”

“嗨,昨晚,孩子他媽拿著買鹽了?!?/p>

“唉,這才是,二奎你拿著用吧?!备赣H從容地說著。

“不用了,我有?!倍灿悬c急躁,硬是將一百元錢塞到父親的口袋里。

“好好的一堆玫瑰,這下全完了,唉,這才是?!倍鼖屧谝慌脏絿佒?/p>

“行啦,行啦,村北那么大一片玫瑰,下午我再去弄一大咕嚕。”

二奎回到家中,拿了一把鐵鍬和一把稿,推了一輛三輪車,沿著鄉(xiāng)間小道,郁悶地向村北的一片野生的玫瑰叢走去。

很快,二奎弄了兩叢玫瑰,一叢放在自家院子的一角,另一叢弄到父母的家中,二奎拔掉已經(jīng)枝葉枯萎的玫瑰,植上這叢花枝招展的玫瑰。

第二天早晨,二奎沒有去跟父親學(xué)手藝,而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叮鈴當啷地忙碌著,正在做著豆腐模子,準備著自己做豆腐生意。

時間已到半晌,春發(fā)沒有看見二奎的身影,感到有些蹊蹺,于是,就回到舊院,當看到二奎全神貫注的身影時,春發(fā)什么話沒說,掉頭走了,心里明白:兒子昨天生氣了,自己單干呀。

春發(fā)和老伴心中有些愧疚,有一種負重的感覺。

風(fēng)兒吹呀吹,吹走了夏日的炎熱,送來了秋天的涼爽。新植的玫瑰是姹紫嫣紅、嬌翠欲滴。

二奎推著自行車,走進自家的院子,二奎媳婦在院子的一角,侍弄著那叢枝頭綴滿花兒的玫瑰,看見丈夫欣喜的表情,墓地站了起來。

“今天生意怎么樣?”

“嗨,今個不錯,全賣完了,賣了一百六十元。”

“嗨呀,今天就是不錯,買了怎么多錢!”

二奎與媳婦相顧一笑,沒有笑出聲音,但笑容是那么的嫵媚,正在這時,大奎和媳婦走了回來,看到二奎和他媳婦喜形于色的樣子,大虧媳婦不解地問:

“倆人是樂呵啥呢?,發(fā)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不是?”

“嗨,嫂子,跟我哥一塊做豆腐吧,生意好著哩?!?/p>

“唉,別提你哥了,前些天,與別人合伙攔了一些砌石頭的活兒,讓別人給算計了,做了兩個多月,才掙了一千元,真氣人?!贝罂眿D說著,一臉的憂傷

“嫂子,別生氣了,吃一塹,長一智,以后別跟人家一塊干工程了,自個兒做些小本生意,掙上個手頭錢的,就可以啦?!?/p>

二奎和他媳婦的一席話,使得大奎一家醍醐灌頂、茅塞頓開,大奎和他媳婦回到家中,盤算著跟他爹學(xué)做豆腐的時間,謀劃著明天的好生活,憧憬著未來的好日子。

時間進入仲秋,這是一個瓜熟蒂落、萬物崢嶸的季節(jié)。

春發(fā)趕著毛驢車,唱著山村人們耳熟能詳?shù)男U漢山曲,行進在曲曲折折的山路上。這幾天鎮(zhèn)上趕集,豆腐生意更是興隆,春發(fā)早上做了兩屜豆腐,半晌午的工夫就售罄。毛驢車走過蒼翠的白樺林,便是村西北那片欣欣向榮的玫瑰園。

二奎蹬著自行車,車子上馱著一屜香噴噴的豆腐,今天生意不錯,早上做了一屜,到鎮(zhèn)上一搶而光,很多回頭的客人,抱怨二奎的豆腐做得少,這不,二奎在匆忙中又做了一屜,趕緊上鎮(zhèn)上,安撫那些急不可耐的回頭客人。

就在玫瑰園地中間的沙石路上,二奎和他爹相向而遇。

“二奎,還去賣吶?”

“爹,回來了。這不是嗎,鎮(zhèn)上趕集的好多回頭客人等著要豆腐哩。”

父子二人是喜上眉梢。春發(fā)老漢滿臉的褶皺,深藏著自足的豪情。二奎是一臉收獲的喜悅,給父親遞了一支煙,二人吧嗒吧嗒地吸了起來。

正在這時,大奎騎著自行車帶著媳婦從地里干活路過,看著父親和二奎的表情,欣羨地說:

“爹,明天,我跟你學(xué)豆腐的手藝,可以嗎?”

“這還用問,快學(xué)快掙錢嗎!”

二奎騎車去鎮(zhèn)上了,春發(fā)趕著毛驢車往家里走,大奎推著自行車和媳婦步行抱憾地走著。

落日的萬道霞光,灑在那一片玫瑰園上,云蒸霞蔚,萬紫千紅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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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伊若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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