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朗臺(tái)
老葛名叫葛振山,可工地上沒有一人喊他名字,因?yàn)樗芰邌?,大伙兒都戲稱他——葛朗臺(tái)。
老葛浚黑,人精瘦,才四十多歲,兩鬢已有了白發(fā)。老葛太小氣?;锓吭缤砻赓M(fèi)供應(yīng)咸菜,老葛每天吃完早飯總要用塑料袋裝些咸菜,中午的菜需掏錢買,老葛從不買一份菜,就著咸菜吃。有時(shí)工友的菜剩下了要倒掉,他總說:
“扔了怪可惜的,給我!給我!”時(shí)間長了,人們的剩菜自然都給他留著。
老葛是大煙鬼,總舍不得買好煙。買最賤的,從不分煙,有時(shí),偷撿別人扔掉的煙頭。
干建筑這活真不容易。老葛屬于小工子,干的是建筑隊(duì)最活最累的差事。每天兩頭不見太陽,伙食又差,每逢過個(gè)十來天,工友們就三五成群地去飯店撮一頓,權(quán)當(dāng)改善生活??衫细饛牟蝗?。人們也勸他,人不能光死干,要學(xué)會(huì)享受,不然掙這么多錢干啥?
老葛頭搖得像撥郎鼓:“不敢吃肉,喝酒就犯暈。”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大家一聽也就罷了。。
老葛人很好,實(shí)在,沒少幫我忙。我和老葛是上下鋪。我睡覺不安穩(wěn),差點(diǎn)從上面摔下來,老葛忙和我換了鋪,說這可不是小事,摔壞了咋辦?
這次喝酒是抓大頭,我是大頭,有發(fā)言權(quán),就硬拽老葛去了飯店。
老葛紅著臉,很拘謹(jǐn)。人們都說,葛朗臺(tái),別娘們似的,又沒外人,吃呀喝呀。經(jīng)不住人們的勸,三杯酒下肚,讓我們大跌眼鏡,吃肉是好手,喝酒武松一般。
以后再聚份子,仍推辭。不過沒了原先的借口。而是換成沒錢了,或把錢寄回家了幾次后大家商量像這樣的小氣鬼,以后再參加也不許他了。
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去了。
這一天,我正在攪拌機(jī)下忙活。突然八樓上的吊斗呼嘯而下,直向我直壓而下。此時(shí),一旁的老葛大喝一聲:快走!背后被猛推一把,我猛地摔了出去。
隨著一聲慘叫,老葛被吊斗砸在地下。等我們跑過去,他已血肉模糊氣絕身亡。
他要不推我,他是沒事的。為了救我,他竟搭上了命。
我抱著老葛大聲號哭:老哥,老哥,醒醒!空蕩蕩的工地上回蕩著我的哭聲。
老葛死后的第二天,家里人來了。一個(gè)殘疾的妻子,領(lǐng)著兩女孩。聽他妻子說,家里還有生病的爹娘。
我拿出自已的錢,還有工友們湊的錢,老葛女人說啥也不要,她流著淚說,老葛在電話里說了,你們對他可好了,給他吃菜讓他喝酒,讓我們不能忘了你們呢。
聽了老葛女人一席話,讓我們又一次淚如雨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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