祭奠誰
又到了清明時節(jié),曾幾何時這一天綿山上煙霧渺渺,介子推擁母而終;曾幾何時這幾天炊煙不起,寒咽而食;曾幾何時這一天先輩們換下了厚厚的棉褲,說著“清明斷雪不斷雪”;又曾幾何時清明從一個節(jié)氣變成一個肅穆的節(jié)日又變成了今天學生嘴里歡慶的小黃金周。
今天是清明,卻也是短假結(jié)束之期。同學們從四面八方歸來,彼此間談天說地,說的不是假日的短暫,就是這幾天游山玩水的歡愉。祖國的名山大川終于在政令的假期下變得任我們遨游,聽說武大的櫻花節(jié)日訪問量10萬,同是大學,我們一到假期卻是冷冷清清。這大抵就是塞北的凝固冰寒天與江南的文章錦繡地的差別吧!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去江南逛逛,看看那溫柔富貴鄉(xiāng)里到底能不能埋葬一顆顆不容易破碎的心。
中午看中國新聞,專家呼吁要留下傳統(tǒng),不要把清明變成旅游節(jié),并說今天的清明已經(jīng)是上巳節(jié)和清明節(jié)的混為一體的節(jié)日,呼吁我們記得我們?yōu)槭裁匆偶?。我好像有點先知的味道,去年的清明正好和上巳節(jié)趕到了一天,我便寫了篇東西叫做《上巳恰逢清明》呼吁這件事,那個時候的我還頗為自得的寫了些歪詩爛詞:
相逢上巳清明,又堪驚,故夢今朝含淚落輕輕。
夜不寐,幾時睡,志難平。流水高山曲韻與誰聽?
——詞寄《相見歡》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這首詞今天回頭看去填得很是一般,除合了些許格律,表些情意外,并沒有混溶什么意象,只是當時心中塊壘不抒不快罷了。這里又想起一個文化的問題,到大學的第一個清明有人問我清明節(jié)是中國的節(jié)氣,為什么要按照公歷?并以此問題為高深,我當時講給他聽其中緣由,他卻未加留意;去年又故意問了我一遍。哎,知識的海洋,還真是有愛求知者。今年是不會有人問我這樣的問題了,大家已經(jīng)熟悉了假期,喜歡上了這個給祖先燒紙的節(jié)日,徜徉在假日的喜悅中,就連燒紙恐怕也都帶著倦意和笑意。我想清明未必要燒紙,可以恣意,甚至可以“借問酒家何處有?”看著那“牧童遙指杏花村?!蓖庑稳绾尾恢匾匾氖俏覀冎恢馈奥飞闲腥擞麛嗷辍?,知不知道我們的根在何處?清明為什么祭祖,就是怕我們忘了自己是誰。在這個人生觀和價值觀復雜的墮落年代里,我們幾乎都不知道自己是誰。一個個人在社會上厚黑學研究得少年老成,卻在自己是誰,自己的根在何處的問題上顯得像個娃娃。不知道多少次聽大學生探討文化內(nèi)容時候的貧瘠,稍微知道些類似于“清風不識字”的故事就以為自己是歷史學家的也大有人在,甚至今天還有人在空間粘出來“中庭月色正清明”的詞句,以為它是在寫清明節(jié)。
很多時候沒有文化的人想要顯示自己有文化,有文化的人歸咎于自己的文化。沒讀書的人要買一屋子書裝點門面,讀過書的人卻沒有錢去買下一本喜歡看的書。知識淪為資本主義流水線上的機器,人有時候也不再是人。愚人節(jié)上為了有悖于倫理道德的哥哥痛哭流涕的人大有人在,可誰又能記得起2004年4月1日南海上空的陰云。我們要祭奠的也許不再是先祖,不再是我們失去的傳統(tǒng),不再是五千年優(yōu)秀的文化,不再是我們埋在土里的道德價值。我們這一天也許要祭奠的就是我們自己。最后引用王禹偁的一首詩作結(jié)。
無花無酒過清明,興味蕭然似野僧。昨日鄰家乞新火,曉窗分與讀書燈。
王福來2012-4-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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