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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娘》(中篇小說)連載

2012-04-01 13:20 作者:楓葉  | 12條評論 相關(guān)文章 | 我要投稿

(6)太陽像一個圓圓的火球,熊熊燃燒著。烘烤著大地,溫暖著人間。

也許是痛苦與悲涼在心中壓抑得太深太久了的緣故吧,根嫂的心里卻沒有絲毫的暖意。

家里又沒有米下鍋了,家里的幾個孩子一定是餓壞了!她急忙忙奔家里走去。

一進屋,幾個孩子就直嚷著肚子餓。沒法子,她便領(lǐng)著幾個孩子偷偷來到麥地邊上燒麥子吃。他們吃得可真香??!幾個孩子你瞅瞅我,我看看你,笑不攏嘴兒,個兒頂個兒都成了黑嘴巴的花臉貓。

“真好吃!”旺說,“娘,明天咱還來吃。啊?!”

“娘真好!”旺順拽著娘的手撒著嬌說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
望著幾個天真無邪的孩子,他們是這般的可又可憐。她強忍住心酸,笑著說:“中!”

太陽慢慢地走下了西山,就連最后的一抹余暉也收斂了回去。

屋里點著一盞半死不活的煤油燈,只能照個亮兒而已。

旺真做完作業(yè),吹了燈。剛上炕躺下不一會兒,就聽外屋“啪”的一聲——把根嫂嚇了一跳。

“打著了!打著了!”

“娘快點燈!”

旺真和旺順蹭的下了炕;旺孝膽子小,沒敢下地。旺真端著煤油燈走在前面,旺順怯生生的跟在大哥身后。

“娘,又打著一個大個兒的!”旺真拎著一個鐵夾子,鐵夾子上夾著一個又肥又大吱吱叫著的大耗子,進了屋里。

“娘!。。。。?!泵访囊豢匆姾淖?,嚇得一下子撲進娘的懷里,快要哭了。

“快拿走,快拿走!別嚇著你妹妹?!蹦飬柭晫ν婧鹬?。

“娘,耗子能賣錢的!”旺順看著娘認真的說。

“聽誰說的呀?耗子還能賣錢?誰要哇?凈扯淡!快扔了?!?/p>

“是真的,娘。我宋叔說的。這夾子就是我宋叔給我們做的?!蓖嫣貏e認真的又特別激動的對娘說。

“那你把這個耗子快點兒打死,放柴火堆旁邊兒,明兒個一早撇后園子?xùn)|墻根兒那去?!蹦锞徍土丝跉鈱ν嬲f。

旺真和旺順把耗子拎到外屋,他們舍不得馬上打死,覺得這耗子挺好玩兒的,就玩兒了一會兒。

“唉哥,死耗子能賣錢,那咱倆要是不把這耗子打死,活耗子肯定比死耗子值錢吧?”

“宋叔沒說呀!”旺真看著弟弟,也沒了主意。

“你們倆別玩了!快點打死了,趕緊上炕睡覺。都啥時候了?!”娘像是生氣了,朝著外屋大聲喊。

聽見娘喊,旺真一著急,就把耗子打死了。

“我再也不跟你好了!”旺順因為哥沒有聽他的話——把耗子打死了,就氣呼呼的一邊嘟囔一邊先跑回屋,鉆進了被窩兒,不再理哥。

幾天后的一個中午,根嫂正在屋門口給孩子洗衣服。

“有耗子拿來換錢嘍!”忽然,大街上傳來了買耗子的吆喝聲。

“呀!”根嫂差一點兒就蹦起來了,驚喜的不得了:“原來耗子還真能賣錢哪!”

她顧不上擦擦手,趕緊跑到后園子的東墻根兒,用鐵锨收了滿滿一锨耗子,興奮地跑到大門口,等著收耗子的那個人快點兒來。。。。。

收耗子的那個人終于來了!

“多少錢一只啊?”她焦急地問。

“8分?!?/p>

“你收咋這么便宜呀?”

“誰收都是這個價兒?!?/p>

“哪有的事兒呢?8分我可不能賣?!?/p>

“那多少錢你能賣?”

“最低1毛5?!?/p>

“太貴了!根本沒這個價兒?!?/p>

“咱先別說多少錢,”她一只手抓著那個收耗子的人,一只手指著自己鐵锨里的耗子說,“你看看我家的耗子,個兒又大又胖;你再看看別人家的耗子,哪有我這個成色!你買我家的耗子,1毛5,不虧!待會兒走了你偷著樂去吧!”

“好倒是好,就是你要這個價太高了點兒?!?/p>

“不高,先頭兒來一個,上趕著給我1毛4,我都沒賣。我跟你說大哥,我家這耗子,我準能賣到2毛。我賣給你,我不要2毛,你給我1毛5就成,讓你多賺一點兒,咋樣兒?”

那人搖了搖頭,還是嫌她要的多了。

“那這樣吧大哥,1毛4,我賣給你了!”

那人還是搖頭。

“不要算了!買耗子的人多的是?!?/p>

她假裝不賣,現(xiàn)出端著耗子要走的架勢,嘴里還嘟囔著,“你可別后悔?。俊?/p>

她一邊說著,一邊側(cè)著身子用眼睛的余光看著收耗子的那個人——想通過他臉的表情,透視一下他的心理反應(yīng)。

她失望了——那個人的表情是淡定的,可買可不買的樣子。

她很不情愿的慢慢的矛盾的往院子里走著。

她后悔了——不如8分錢賣給他算了。可是,方才已經(jīng)跟那個人爭得臉紅脖子粗了,此刻的自己,又怎么好意思再返回去張那個嘴呢?

“嫂子!你先別走?!?/p>

這時候,猛聽得是魏孝清從后面喊自己。

“是孝清?。∧阏砹??”

“哦,我正巧路過這兒。。。。。”

當(dāng)根嫂看見了魏孝清,并知道他看見了自己手里正端著的一鐵锨耗子的那一瞬間,她的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。。。。。

“嫂子,給我。”魏孝清也沒有經(jīng)過根嫂的同意,幾乎是從她的手里搶過了鐵锨,端著耗子就出了大門。

通過魏孝清的又一輪討價還價之后,最后以每只耗子1毛3分錢的價格,把那一鐵锨耗子都賣給了那個人!

其實,在根嫂出來賣耗子、同那個人討價還價不一會兒,魏孝清從地里干活回來,老遠就看見了也聽見了。。。。只是自己躲在一旁沒敢出來——怕根嫂難為情。當(dāng)他看見根嫂沒有賣耗子,端著鐵锨轉(zhuǎn)回院子的時候,這才走了過來。他幫著根嫂把耗子賣了,隨便說了幾句話,就轉(zhuǎn)身回家了。

根嫂望著魏孝清遠去的背影,心中似乎有些激動。。。。。

她把鐵锨往胳肢窩一夾,兩只手一邊數(shù)著錢,一邊往回走。

她一進屋,嚇了一大跳——杜小川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了屋,正一個人在炕沿邊兒上坐著呢!

“回來了嫂子?”杜小川笑瞇瞇的站起身。

“你來有事兒?。俊彼ù钪劬]瞅他。

“啊,有事兒——”杜小川一邊搓著手,一邊用眼睛不錯眼珠兒的色瞇瞇地盯著她

。

“啥事兒?說吧!我還忙著呢!”她代答不理的看了看杜小川,準備隨時讓他走人。但此刻的她心里有些慌亂。

“呵呵,其實吧——也沒什么大事兒,就是覺得你一個人在家太孤單。。。?!倍判〈ㄩ_始往她跟前湊合,“就是——就是想你——我太想你了!。。。。?!?/p>

杜小川突然撲了過來,一下子把她抱住了。

“杜小川你放開我!放開我!”她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,心想,把他攆走就算了,所以,她盡可能地躲避他那張餓狼一樣的嘴臉。

可是,杜小川呼哧呼哧喘著粗氣,似乎把自己摟得更緊了。他在她的臉上瘋狂的啃咬著。。。。。

她拼命的掙扎著。。。。沒敢大聲喊叫——怕讓別人聽到,自己以后還咋出門做人?。?/p>

杜小川,還是沒有撒手。

她真的急了,才開始使出了女人們自衛(wèi)的絕招——鷹爪功,照著杜小川的臉“咔咔”一頓狂亂的抓撓。

杜小川終于招架不住,只得放下她,捂著被她撓破的臉,像一條野狗似的跑了。

根嫂,根嫂能怎么樣呢?她又能怎么樣呢?

色漸漸濃重,濃重的幾乎看不清人。

根嫂覺得自己好冷好冷,她蒙著被子,盡量卷縮著身子,她不知道該用自己身體上的哪一個部位來為自己驅(qū)寒。

她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,渺小的就如那大森林里的一片小小的落葉,不知哪一天,被哪陣風(fēng)刮走了,無影無蹤;渺小的就如那大地上的一只小小的螞蟻,不知哪一天,被哪個人,一不小心,就踩死了。。。。。

她覺得自己是這般的孤獨,就像是一個乞丐,到了漆黑的夜晚,自己卷縮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旮旯里,不會“驚擾”到任何人。

她甚至有時侯會覺得,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,是多余的。

她害怕,她孤獨,她寂寞。。。。。寂寞難耐——她真的真的渴望有一個男人來陪陪自己,不過這個男人不是杜小川,而是魏孝清。

她多么奢望,此刻魏孝清就躺在自己的身旁,自己把頭枕在他那熱乎乎的厚重的肩膀上——她就不會這么害怕,不會這么孤獨,不會這么寂寞了。。。。。

她閉上眼睛在想白天的事:如果不是杜小川,是魏孝清該有多好!然而,在當(dāng)她想到這兒的興奮地一瞬間,立時又在心底里生出幾分羞澀;繼而,這羞澀會漸漸轉(zhuǎn)換成齷齪與愧疚。。。。。

她這會兒又在心底里罵著自己,罵自己怎么能這么想,就根本不應(yīng)該這么想。

她覺得自己只要有了這種想法,無論見沒見著桃子,都是一種“罪過”。

可這種“罪過”,恐怕她這一輩子都要悄悄的深深的將它掩埋在自己心里的最底層

她實在睡不著,就坐了起來,點燃了墻窩里的煤油燈??粗粡垙埣t撲撲的小臉蛋兒,他們睡得多香啊!也許他們正在編織著一個個甜美七彩的童真的。。。。。

紛亂煩悶的思緒,攪得她心亂如麻。她好累,真的好累。

她眼睛瞅著孩子,凝視了他們好長一會兒,搖了搖頭,擠出苦巴巴的笑來,接著,禁不住淚水順著面頰爬到嘴角,鉆進嘴里——不知咽下了多少辛酸與苦澀。。。。。

她覺得自己是這般的無助。

——娘的心,誰能讀懂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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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娘》(中篇小說)連載的評論 (共 12 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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