瑞麗的霧
大概是年紀(jì)大了,經(jīng)常回憶起下鄉(xiāng)時的事情,那橡膠林、那街(讀gai)子、那大青樹、還有那瑞麗江對面滿山偏野的罌粟花、……
記得第一次探親后,《人民日報》登了三連知青文叔寫的一篇瑞麗的霧,那是一篇散文,他描寫了瑞麗冬天的迷霧、山上、壩子里的景象,當(dāng)然也寫了那時“抓革命、促生產(chǎn)”的內(nèi)容,也是適應(yīng)時代的需要吧。
霧,在北方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,在深秋空氣潮濕的時候,就會出現(xiàn),尤其是從北京開車去天津,經(jīng)常是過了河西務(wù)就到了多霧區(qū),因此高速公路經(jīng)常會因為濃霧而關(guān)閉。記得1967年初冬,我們乘坐大巴去天津看“三條石階級教育展覽”,在舊的“京津公路”上,幾乎見不到路面來的車子,就幾次差點兒與對面的車子相撞,司機(jī)只得一點兒一點兒往前開,這段路開了幾乎六個多小時??梢姖忪F對交通的影響之大。
瑞麗的霧,只要有,就是極濃的霧。產(chǎn)生在旱季中期,也就是12月底到春節(jié)期間,那時夜間氣溫低,瑞麗江的水白天被太陽曬得溫度很高,天一黑,升騰的水汽遇到冷空氣,就成了霧,順著江邊翻滾著,增加著,向著兩岸擴(kuò)展,慢慢淹沒了竹林、村寨、逐步占據(jù)了整個壩子,到山邊才停下來,逐漸的增厚,遮天蔽日,給壩子蓋上一層厚厚的濃霧,從山上看去一片云霧,只有高大的鳳尾竹露出幾絲彎彎的尖兒來……
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年在連隊站崗,由于連隊在離江邊兩公里的一個坡上,站在連隊的南邊,可以看到坡下連片的稻田、長滿蘆葦?shù)某靥痢⒈圾P尾竹掩蓋的村寨、遠(yuǎn)處大青樹下的道路,以及緬甸那邊南坎城的燈光;一到后半夜,站在連隊的邊上,看著對面的緬甸南坎的燈光逐漸被江里升騰的霧氣遮住,只見彌漫著的霧氣,上下翻滾著,逐步侵蝕了江邊的寨子,寨子里的燈光在濃霧中搖曳著,漸漸失去了亮度,寨子周邊的鳳尾竹也在濃霧的翻滾中,變成了生在白霧里的、七扭八歪的細(xì)小枝丫,粗大的竹干依然被濃霧所淹沒,那霧團(tuán)氣勢洶洶的、旋轉(zhuǎn)著,從下到上,逐步淹沒了村寨、竹林、稻田、水塘、以及通往城里的路,霧氣來到連隊時,可以看到薄霧有如輕紗在你的身上飄然而過,帶來一絲涼氣,手中的沖鋒槍立時出現(xiàn)一層細(xì)細(xì)的水珠。霧逐漸變濃、它旋轉(zhuǎn)著,從南到北像薄紗一層層擋在你的眼前,眼前的一切,燈光、房屋、樹木、就連滿天的星斗,都在它的覆蓋下不見了。霧越來越濃,月光、星光都被掩蓋了,四處一片灰白的顏色,頭發(fā)已經(jīng)濕了,可以看到有水珠從頭上流了下來。手電筒已經(jīng)失去了作用了,射出去也只見到前面白茫茫一團(tuán),距離也就是一米前后。那時的站崗,也只有憑著耳朵了,眼睛完全失去了作用。耳中只聽得竹林里水滴滴落的響聲,就和下雨一樣。
霧,一起來就不會消散,連隊的一切都在朦朧之中。這樣的情形一直要到第二天的中午以后。早晨,大家起床,拿著飯盒、飯盆去食堂打飯,幾乎看不見人,只有到了跟前一米左右,才勉強(qiáng)辨認(rèn)出誰是誰,上工的鐘聲敲過,大家相約著向林地走去,山上的霧會小一些,并不耽誤大伙兒干活,有時山上的霧也大,挖營養(yǎng)坑時就要注意了,不要掄起鋤頭傷到別人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在霧里,世界是一片混沌,拖拉機(jī)、汽車的大燈也只能照亮眼前一兩米的地方,趕街走在路上,一定要前后喊著點兒,生怕丟失、走散。街子在大青樹下,那里霧氣會淡一些,也許是人多的緣故,人們大多戴著斗笠、有人穿著蓑衣,知青有的披著塑料布(當(dāng)時連里發(fā)的,當(dāng)雨衣用)。在霧氣里所有東西都是濕漉漉的,你要沒戴帽子,一會兒頭發(fā)就會濕透了。那些戴眼鏡的同學(xué)更可憐,一會兒就要摘下眼鏡擦一下,不然什么也看不見。
隨著太陽的升高,霧氣在陽光的照射下,逐漸升騰,慢慢稀釋,光線逐漸撕開迷霧,照射在地上,只見地面漸漸顯露出來,大青樹的樹干慢慢顯現(xiàn),竹樓也露出了模樣,粗大的竹子也露出了真面目。太陽的陽光把霧氣逐漸拉高,到了中午,霧氣已經(jīng)升高到了半空,變成了薄云,那云一朵朵的往上升著,在太陽光下一點點的變淡,最后完全消失了。
大家把上午穿的衣服,紛紛拿衣架撐好,趁著陽光趕緊曬了出來,錯過了,明天就要穿濕衣服了?!?/p>
幾時再回瑞麗去看那樣的濃霧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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