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冬時節(jié)，寒風(fēng)瑟瑟，我回到溫暖可愛的故鄉(xiāng)，陪伴八十多歲高齡的父親過生日，心中甚是愜意。然而，發(fā)生的一件小事，卻使我頓生憐憫之心。

去年冬月初六，大嫂家的母羊產(chǎn)下兩只小羊羔，特別可愛?？墒牵恢换盍瞬坏絻商炀退懒?，另一只也只活了三天。我回家時，只看到一只。當時，我與家人圍在火爐屋里烤火，聽見“嘰嘰”的叫聲，問大嫂是什么在叫，她笑道：“剛下的羊兒”。我說：“這哪像小羊兒的聲音”。大嫂指給我看，才發(fā)現(xiàn)火爐跟前貓窩里居然是一只黑白小羊羔，個頭比貓還小，好可憐。因為太小，又沒奶吃，所以聲音聽起來不像羊在叫。這聲音很特別，一般人分辨不清。

聽大嫂說，這兩只羊生下來就沒奶吃。我好奇地問：“是母羊沒有奶水嗎？”不是，大嫂干脆地回答。那為什么？大嫂又說：“母羊不讓它們吃”。我就更納悶了。這讓我想起《增廣賢文》中“羊有跪乳之恩，鴉有反哺之義”的典故：很早以前，一只母羊生了一只小羊羔。羊媽媽非常疼愛小羊，晚上睡覺讓它依偎在身邊，用身體暖著小羊，讓小羊睡得又熟又香。白天吃草，又把小羊帶在身邊，形影不離。遇到別的動物欺負小羊，羊媽媽用犄角抵抗保護小羊。一次，羊媽媽正在喂小羊吃奶。一只母雞走過來說：“羊媽媽，近來你瘦了很多。吃上的東西都讓小羊吸收了。你看我，從來不管小雞們的吃喝，全由它們自己去撲鬧哩?！毖驄寢層憛捘鸽u的話，就不客氣地說：“你多嘴多舌搬弄是非，到頭來犯下擰脖子的死罪，還得挨一刀，對你有啥好處?”氣走母雞后，小羊說：“媽媽，您對我這樣疼愛，我怎樣才能報答您的養(yǎng)育之恩呢?”羊媽媽說：“我什么也不要你報答，只要你有這一片孝心就心滿意足了。”小羊聽后，不覺下淚，“撲通”跪倒在地，表示難以報答慈母的一片深情。從此，小羊每次吃奶都是跪著。它知道是媽媽用奶水喂大它的，跪著吃奶是感激媽媽的哺乳之恩。媽媽生的小羊都這樣做了，它為何不讓吃奶？其實，一開始大嫂及家人們也覺得不可思議，自己生的羊仔，怎么忍心不給它奶吃？而大嫂僅僅知道母羊拉肚子，或許是心情不好的緣故吧！后來，大嫂找來獸醫(yī)才弄清真相。即一是母羊奶頭上有毛，小羊吃時癢，所以，不讓吃；二是母羊本身也病了，沒心情照護小羊。

大嫂還說，也可能是產(chǎn)頭一窩兒，母羊沒有喂養(yǎng)經(jīng)驗。似乎有些道理。獸醫(yī)給母羊弄了藥，并交代大嫂用燒紙把奶頭上的毛熏掉就可以了。大嫂照著做了，但是母羊還是不讓吃奶。給母羊胃藥也不吃，到處跑。它或許也是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”？可惜動物不會說話，不然，就沒事。這就是人與動物的本質(zhì)區(qū)別。

第一只小羊死后，大嫂把另一只抱到屋里取暖，精心喂養(yǎng)，全力搶救。她先后跟羊羔喂過蜂蜜和牛奶，開始還吃了一點，大嫂似乎看到了希望。大嫂還半夜起床給小羊添柴火、喂牛奶，想盡一切辦法挽救它的生命。可是，僅熬過一天一夜又死了?？蓱z的兩只小羊羔，生命如此短暫。它們死后，母羊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孩子了，不知它怎么想。后來，我問大嫂，羊羔死后怎么處理的？“都埋到山林里了”，大嫂心疼地說。聽姐夫說，過去的母羊皮一些，現(xiàn)在的嬌一些，導(dǎo)致小羊羔成活率低。對此，我將信將疑。

兩天后，大嫂的孫女放學(xué)回家，得知兩只可愛的羊仔沒養(yǎng)幾天都死了，頓時又哭又鬧，大聲喊叫“我要小羊兒”。大嫂不停地勸她，“別哭，明年下半年就又有了。”( 文章閱讀網(wǎng)：www.sanwen.net )

聽大嫂講，母羊喂養(yǎng)了年把多時間，懷胎五月，產(chǎn)下兩仔，自主接生。她還說，羊羔要是不死，滿月后每只可賣200多元，留著自己喂養(yǎng)也好。見她一臉的沮喪，可又不好勸。

一周后，我打電話問大嫂母羊好些沒有？她笑道：“好多了”。她還說，母羊整夜地叫著，喊著，快要瘋了。我想，母羊是想兒了。

（作者：錢緒彬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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