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抹菊香

辦公室同事送我了兩小袋菊花,貼心的囑咐我要用燒開的純凈水沖泡,說這樣茶水不會變顏色,用玻璃杯盛放看上去會很漂亮。
在冬日一個暖陽的午后,上完課回來,喉嚨干干的,看到放在桌旁的菊花,便饒有興致的沖泡了一杯。隔著玻璃靜靜的看著干菊花的花瓣在開水的浸潤下,于杯中慢慢的舒展開來,不一會兒便盛開在淡黃色的茶水中,菊花的清香在茶霧中氤氳著,一抹淡淡的菊香撲面而來。
記得剛上班那會兒,我被分配到距縣城不遠的一所鄉(xiāng)鎮(zhèn)初級中學任教。一條唯一的通村公路從校門口穿過,學校雖然是離城較近,但那時每天也只通一趟班車。班車早晨從縣城的汽車站出發(fā),開到這條河公路的盡頭,再折返回來,路過學校時便是下午天色撒黑的時候了。基本上這一條河的學生們初中都在我們學校上學,由于離家較遠大部分的學生都是在校寄宿,所以師生們一般只有周末才能回家。那時沒有網(wǎng)絡(luò),沒有微信,也沒有什么娛樂活動。平時上完課,家住在當?shù)氐睦蠋焸儽慊丶伊耍覀冞@些住校的老師,會在午后天氣好的時候,三五同事便相約去“轉(zhuǎn)山”。提上一小袋橘子、瓜子之類的零食,帶上幾本書,沐浴著冬日的暖陽,漫步在山間小路,一路上說說笑笑。
? 學校不遠的東山每到了秋季,漫山遍野的野山菊花便開了,山坡上、田野里到處都是,遠遠望去好像片片金黃色的云霞,在山風中輕盈的抖動著。山路的兩旁隨處可以看到一簇簇生長茂盛的野山菊花,它們一朵朵點綴在秋天田邊路旁的草堆里、石縫中,猶如一顆顆暗夜里的繁星閃亮著。
走累了,坐在山路旁的石頭上,仿佛置身在一個野山菊的花園里。這是陜南最常見的一種野山菊花,它不像家里那些觀賞類的菊花,看上去層層疊疊的花瓣,姹紫嫣紅、卷曲嬌艷,讓人心生憐意。小小的野山菊花像一個個綻放的小太陽,單薄的花瓣在山風中極力地開得舒展、燦爛、圓滿。打開書翻幾頁,野山菊花就在身旁搖曳著,看著這些美麗的野山菊花,嗅著沁人心脾的山菊花馨香,心也安靜了。聽年齡大的同事說,野山菊花曬干泡茶可以清熱解毒,做成的枕芯可提神醒腦。于是,我也就順手摘上一些,把這些吸收大自然精華的野山菊花帶回宿舍,洗凈曬干,偶爾沖泡一杯,細細地品味著山菊花的芬芳。
? 歲月在指縫中悄然流逝,一晃我在這所學校待了十年,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。在這里,我度過了自己人生中最青春和芳華的一段歲月,然而最終我和我的一些同事還是前前后后還是選擇了離開,現(xiàn)在留下的老同事已經(jīng)不多了。偶爾在朋友圈看到冬日天氣好的時候,老同事們又相約去“轉(zhuǎn)山”,隊伍里多了好多新老師的面孔,山間一簇簇的野山菊花依然在昂揚的綻放著,燦爛著。黃老師、陳老師、吳老師……他們依然像這些野山菊花一樣扎根在這里,扎根在山村教學一線。今年,五十多歲的黃老師也因長期留守在在鄉(xiāng)村教育一線而獲得教育部頒發(fā)的“在鄉(xiāng)村學校從教三十年”榮譽證書,兒子現(xiàn)在在武漢上班,連孫子都有了。陳老師的女兒,當年那個扎著羊角辮,一口一個“王阿姨”的小姑娘現(xiàn)在也已經(jīng)成了一名牙科醫(yī)生。當年教過的學生有的留在了大城市工作,有的畢業(yè)又回到當年的母校里當老師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幾歲孩子的媽媽了……我不禁感嘆,孩子們都長大了,當年的我們也在不經(jīng)意間漸漸的老了。而山間的野山菊花卻依然年年開放,常開常新,每一朵花不管環(huán)境多么貧瘠,都沒能阻礙它們笑容的綻放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? 淡淡的菊香在房間里彌漫著,那大片的野山菊花也在記憶中暈染開來,透著玻璃杯中那一盞飽滿綻放的菊花,我仿佛又看到了東山上野山菊花在山風中昂揚著,永遠朝著有陽光的那方,而那一抹野山菊花的芳香也留在了我的記憶力,歷久彌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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