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我也18,今年還是18
這兩天微信圈刷屏最多的數(shù)字就是18,以及由此衍生的各種照片、諸多回憶。至于18這個梗的出處,好多人已經(jīng)解釋過了,這里不再贅述。一個簡單的數(shù)字,之所以引發(fā)多米諾效應,無非是人們對青春的致敬,對年少的懷念,人同此心,心同此理。因為,那年,我也18。
電影《人在囧途》中有個場景,徐崢飾演的商人“李成功”,在火車上裝嫩,和鄰座的幾個美少女說,“我也是九零后”,在遭到一致的白眼之后,改口說,“我也是九零后上大學的”。和“李成功”一樣,我也是九零后去南方的一個人口大省讀書的,那年我十八歲。學校環(huán)境很好,依山而建,傍水而居,植被茂盛,春來新芽吐綠,秋有丹桂飄香。當然,文科班的文藝青年最大的樂趣不是這些風物景致,比較熱門的,主要有兩門“選修課”。
一門是“審美修養(yǎng)課”。課程固定設在下午,學習內(nèi)容比較單一,就是下午課后,坐在學校電影院門口的臺階上,等女生從公共澡堂出浴歸來,三三兩兩,魚貫而行,頭發(fā)濕漉漉的隨意披散,手里端著臉盆,光腳穿著拖鞋,或不屑一顧或假作羞怯的揚長而去。因為這是必經(jīng)之路,所以基本無一幸免。男生的主要課堂作業(yè)就是像選美比賽那些挑剔的評委一般,品頭論足,看誰的頭發(fā)更美些,腳更白些,輕移蓮步更婀娜些。不要想歪了,這是很風雅的,李白也修習過的,乃作佳句“屐上足如霜,不著鴉頭襪”。古龍先生高度重視“詩仙”的表述,堂而皇之的寫入了《大旗英雄傳》之中。記得電影《陽光燦爛的日子》(未刪減版)也有類似的場景,估計姜文也是有過豐富的生活體驗的。
另一門是“社會實踐課”。課程主要設在周末,教學地點是在沱江之上、渡船之中。要從學校去鬧市區(qū),除了繞遠道、過大橋,亦或是視死如歸、泅渡過江之外,最好的選擇就是坐輪渡了。船老大是個啞巴,五大三粗的,卻生了一個清秀脫俗的女兒,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飾。這種美,沈從文是領略過的,于是才成就了《邊城》。選修這堂社會實踐課的男生們?yōu)榱藢W有所獲,也是很用了一份心思、頗下了一番苦功的。即使沒有筆挺的廉價西裝、漂亮的花紋領帶用來裝身,最起碼,皮鞋是一定要擦得錚亮的。特別是在木棉花開、雨水繁多的時候,要從碼頭岸邊保持鞋子不臟直到登船,路程雖短,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必須拉高褲管、輕抬慢落、小心翼翼,詳細的步驟視頻教程可以參見杜琪峰的電影《赤腳小子》,郭富城飾演的“關豐曜”生動的演示了這種步法。課程的重點在于買船票,五毛錢一張,為了趁機攀談,記憶力都變得不大好,即使一天往返坐兩次,還是每次都要問票價,還故意拿出一塊或者五塊的大票子,找零錢。更有下血本兒的,直接會說,“不用找了,記住我的樣子,下次一起算吧”,頗有一番土豪的味道。
2013年同學會的時候,我故意早到了一天,孤身一人,故地重游,尋訪當年的舊貌,感受昔日的情懷。電影院還在,公共澡堂已經(jīng)沒有了,我坐在影院的臺階上,依稀又看到了當年的溫馨場景,不禁莞爾。就像馮小剛的作品《芳華》中,“劉峰”從前線歸來,回到已經(jīng)解散的文工團排練場,出現(xiàn)一瞬間的恍惚一般。臨近黃昏時分,沿著江畔散步,細雨霏霏,江水滔滔,船工的女兒卻不知嫁去了何方。
滴答。隨著表針負責任的一聲輕響,2018年的零點零一分到來了。在冬夜的靜謐時光中,多少人已經(jīng)進入夢鄉(xiāng),多少人還在輾轉反側,多少人依然夜場歡愉,多少人仍舊守望孤獨。這些都不重要了,過去的已成往事,將來的才是希望。很久沒有挑燈夜戰(zhàn)了,肩膀有些酸,頸椎也發(fā)緊,這是過去多年的職業(yè)生涯留給我的紀念。過去碼字是工作,今夜筆耕為情結。其實從斷斷續(xù)續(xù)、流水賬般完成《西行追憶》之后,就一時技癢,想動筆再寫點東西,卻一直提不起精神,正像魯迅先生在《啊Q正傳》里說的,“要做一篇速朽的文章,也感到萬分的困難”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直到最近,一次美麗的邂逅,一部電影的感動,一位摯友的激發(fā),終于促成在2017年最后一個夜晚,回歸公眾視野。說是公眾,也是小眾,現(xiàn)在資訊漫天、娛樂至上,能夠擺脫功利束縛、靜下心來思考的又有幾人呢?不過自我慰藉、自娛自樂罷了。就當是借用這一方小小的空間,朝花夕拾,重溫少年時代文以寄情、言以詠志的舊夢吧。班門弄斧,權當拋磚引玉;只為怡情,不至耗神傷身。周星馳先生在《少林足球》里說過,人要是沒有理想,和咸魚有什么分別?為了不成為咸魚,還是做一回有理想的鯉魚吧,即使不能躍龍門,至少也該打個挺吧。
履約時間已近,奈何胸無成竹,也是頗感躊躇。幸好今天看到18這個話題,思潮翻涌,往事如昨。因為也曾年少,不覺追憶青春。歲月雖逝,情懷依舊,只當出走半生,歸來仍是少年,那年我也18,今年還是18……
首發(fā)散文網(wǎng):http://www.277762.cc/subject/3955594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