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死之間
生死之間
“未知生,焉知死”最初接觸死亡,是看到鄰居家的顫巍巍的魏奶奶,常常坐在巷子前的大石頭上曬太陽,一張臉猶如田地,溝溝壑壑,縱橫交錯(cuò),布滿了黃豆大小的斑點(diǎn),奉父母之命問好過后,魏奶奶照例伸出廋伶伶的手摸摸我的臉頰,硬著頭皮接受這番親熱后,便逃也似的跑掉了。如果不和長輩一道走,我遠(yuǎn)遠(yuǎn)看到魏奶奶,便低了頭假裝沒看到匆匆過去,心里是有些怕的。
有好長時(shí)間沒看到魏奶奶了,一日,忽然聽見鄰居魏大叔家吱唔吱唔地樂器聲,尋聲出去一瞧,一群穿白衣的人們進(jìn)進(jìn)出出,帶著死亡的訊息,逃回家找爸爸,爸爸說魏奶奶去世了,去世是到哪里了,去世就是再也看不到她了,不吃不喝不笑了嗎,是的。爸爸,你也會(huì)去世嗎。是的。不,我不要爸爸去世。我惶急地拍著爸爸的臉頰。爸爸摟緊我,傻姑娘。那是第一次感受死亡的恐怖。
后來,爺爺突發(fā)疾病,跟著一群人眼看著爺爺被埋入黃土;再后來,爸爸臥床四年撒手離開,又見爺爺墳前新起一座碑;再再后來,是奶奶的離去。這一切,有媽媽和哥哥姐姐們的操持料理,有好友的陪伴,對(duì)我而言只是一種鈍痛。眼淚很少,每每無端有端想起,唯哽咽不言。那是一次又一次感受生命的無常。
半夜12點(diǎn),把熬好的中藥倒入碗里,忽然接到好友的電話:“快出來,把車開上,我老公出事了!”心頭一凜,低頭換鞋拿鑰匙,分明看見一雙手抖得不能自持。下得樓來,見一黑影在前面,試探著喊了一嗓子,嗅得到空氣中的絕望。出了小區(qū)兩人打了出租就走。路上摟著好友的肩膀,那雙眼睛不停地看我:“我老公沒事吧?”像一只待宰的知道大限將至的小動(dòng)物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到了現(xiàn)場,看那個(gè)人。前一天還和我們玩笑說話,當(dāng)晚還在和好友殷勤肉麻,只離開家三小時(shí),任好友千呼萬喚,只是一動(dòng)不動(dòng)。
三天后,柏樹園濃煙滾滾,人不見了,一盒骨灰靜立。死神冷漠無情。
陶潛老先生說:“親戚或余悲,他人亦已歌;死去何足道,托體同山阿”
活著的親人怎么辦?把悲傷背上,繼續(xù)走,一路走。
生,身不由己;死,身不由己;所以,只要活著,每一天,唯不負(fù)此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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