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通州人柳敬亭——揚州評話的開山鼻祖
中國的“說書”藝術源遠流長。唐宋時代便有了專門獨立的表演形式,叫做“說話”。沿至南宋,由于所說內容及表演風格的豐富完善,開始流派紛呈,有小說、說經(jīng)、講史、合生之分,稱之謂“小說四家”,各自以演說靈怪傳奇、宗教故事、歷史故事等見長。發(fā)展到元代叫做“平話”。明末清初,書壇上群星燦爛,而柳敬亭最是其中的佼佼者,他把說書藝術推向了高峰,其精湛技藝成為后世藝人揣摩領會的藍本。柳敬亭也因此成為我國曲藝史上最早的、出類拔萃的、杰出的評話表演藝術家。從前藝人們收徒拜師,都要先拜柳敬亭的牌位,奉柳敬亭為說書藝人的祖師爺。
一、柳敬亭是通州的
柳敬亭(1587一1670?),原名曹永昌,名敬亭,號逢春,因“面多麻”,外號“柳麻子”,南通州余西場人。祖、父皆在余西鎮(zhèn)上經(jīng)商。其叔父在泰州-余西間往來經(jīng)商。永昌之父奉永昌之祖命,或之泰州,助永昌之叔一臂。永昌少年好動,或隨父至泰州叔父歇腳處一游。因十五歲時在泰州“犯事”當刑,遂隱姓埋名,浪跡蘇北市井之間,說書度日。萬歷三十七年(1609),他渡江南下,在一棵大柳樹下歇息時,想到自己尚在捕中,“攀條泫然,已,撫其樹,顧同行數(shù)十人曰:‘嘻,吾今氏柳矣。’”是為柳敬亭。
柳敬亭是通州余西人,鑿鑿可據(jù)。為什么還流傳著柳是泰州人的說法呢?這主要是受與柳同時代文人吳偉業(yè)的“誤導”影響。吳偉業(yè)《柳敬亭傳》中對柳氏的籍貫說法:”柳敬亭者,揚之泰州人,蓋姓曹?!备咧姓Z文課本第五冊黃宗羲的《柳敬亭傳》一文亦提到“柳敬亭者,揚之泰州人,本姓曹”。這種說法沿襲了吳偉業(yè)的“誤導”,在當時乃至以后都造成一定的影響。關于柳敬亭的真名實姓、籍貫、身世,已有多人進行過考證。據(jù)清嘉慶二十一年(1876年)通州余西場曹邦慶撰修的《曹氏校正六修譜》載:柳敬亭,本名曹永昌,字葵宇,敬亭乃其號。始祖為北宋開國元勛武惠王曹彬,世居河北真定府錄壽縣。南宋建炎年間,金人南侵,曹氏一脈流落至常熟。元朝至元年間,族人各自西東,曹均濟避亂江北,落戶通州余西場。明洪武十七年(1384年),余西場曹氏族人始修家譜,嗣后430年間五次續(xù)修。柳敬亭系二房十三世,與父曹應登舉家遷往泰州。曹姓為余西的大姓,有“九季十三曹”之說。之所以有人說柳敬亭是泰州人,一是緣于他幼時即隨父遷居泰州。二是跟他“年十五,獷悍無賴,犯法當死,變姓柳,之盱眙市中為人說書”有關。試想當年的柳敬亭,作為在逃“欽犯”,只能變名異姓,流落他鄉(xiāng),安能坦然將自己的籍貫明白無誤地告知天下?
二、說書技藝是精湛的
柳敬亭曾是一名“問題少年”,15歲時強悍不馴,犯法。得泰州府尹李三才為其開脫而流落在外。先后逃亡于泰興、如皋、盱眙。因聽藝人說書,靈機一動,也在市上依稗官小說開講,混碗飯吃,居然能傾動市人。由此,便以說書為業(yè)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柳敬亭最初走上說書之路,完全是迫于生計。在封建社會,小說、說書之流,說到底,只能算是一種討飯的技藝,且屬末技,根本不能登大雅之堂。出人頭地、升官發(fā)財靠的還是詩詞文章。因此,柳敬亭盡管憑著自己的聰慧和努力,以及高人莫后光的提攜、指點,在街頭賣藝者中顯得鶴立雞禽,但他并不以此滿足。一方面,他精雕細刻,突破前人窠臼,不斷創(chuàng)新,漸漸形成自己的風格;另一方面,他善于在說書過程中結交社會上層名流,在推介自己,提高自己知名度的同時,擴大評書的影響力。
柳敬亭在演藝生涯中與達官顯宦、文人學士、秦淮名妓等多有交往。崇禎十三年,到左良玉軍中說書,常住武昌,并幫辦軍務。清兵入關后,替左良玉出使南京和南明王朝權臣馬士英、阮大鋮疏通關系,南明稱他為“柳將軍”。清順治二年(1645),左良玉死,馬士英、阮大鋮謀捕柳敬亭。柳出逃蘇州,重理舊業(yè)。以后在揚州、南京、清江浦、常熟等地說了十年書。至順治十三年春,已69歲高齡,到駐在松江的蘇松常鎮(zhèn)提督馬逢知處任軍幕。但郁郁不得志,三年以后,離開軍中??滴踉辏?662),柳敬亭于淮南隨清漕運總督蔡士英北上至北京,演出于各王府之間,和官僚政客接觸頻繁,有相當影響。曹貞吉《珂雪詞》書首附錄詞話載:“柳生敬亭以評話聞公卿,入都時邀致接踵。……敬亭名由此益重?!焙笥诳滴跛哪昴戏担?jīng)揚州至泰州。
柳敬亭說的書目,雖取之于現(xiàn)成的小說話本,但并不照本宣科,閻爾梅《柳麻子小說行》記:“科頭抵掌說英雄,段落不與稗官同”;張岱《陶庵夢憶·柳敬亭說書》記載他說《水滸傳》中“武松打虎”稱:“余聽其說《景陽岡武松打虎》白文,與本傳大異?!闭f明他在表演時,對原文有很大發(fā)揮,形成自己的特色。同時,他以說表細膩見長,改原作內容,從說書藝術的特點出發(fā),有增有刪。在語言運用上,他不滿足于平說,而是以輕重緩急制造氣氛,以形象化的手法寫人、狀物。他還善于在書詞中補充社會生活,把自己的經(jīng)歷、見聞、愛憎融于書中。他在說書中形成的這些特點,一直為后世評話藝人所仿效。
三、晚年生活是凄涼的
柳敬亭在北京說書時,雖“兩眼未暗耳未聾,猶見搖唇利牙齒”,但畢竟是一位八旬高齡的老人了,可謂風燭殘年、去日無多了。所以,不能不令人替他擔心,于是,汪懋麟提醒他,“但得飽食歸故鄉(xiāng),柳乎柳乎譚可止”。龔鼎孳催促他,“春來數(shù)醉荊卿酒,風起楊花送客歸”。這樣,康熙四年暮春時節(jié),柳敬亭買舟南下,風塵仆仆,踏上了歸途。
柳敬亭的晚景是凄涼的。他從北京還鄉(xiāng)時,已使人感到“老病蕭條薊北回”。為了糊口,80多歲還在揚州、蘇州、南京獻藝,“貧賤只身老云壑,山僧野叟同幽情。潦倒江湖閉雙目,悲來獨對西風哭?!睂懕M了晚景的蕭條和凄涼。居傳,這位長揖公侯、平視卿相、歷盡繁華與蕭瑟、深受廣大觀眾喜歡的一代評話大師,竟在饑寒清涼中無聞而終。
四、獲得的贊譽是空前的
文人士大夫中,寫作詩文稱譽柳敬亭者甚多,江東名士、如皋的冒辟疆也寫過《贈柳敬亭》詩。詩云:“憶昔孤軍鄂渚秋,武昌城外戰(zhàn)云愁。如今衰白誰相問,獨對西風哭故侯?!焙土赐ね瑫r代的除著名思想家黃宗羲外,還有著名文學家吳偉業(yè)、周容等人都給他寫過傳記,張岱寫過一篇《柳敬亭說書》,描述了柳敬亭高超的說書技藝。清代著名戲曲作家孔尚任,在他的傳奇劇本《桃花扇》中,十分生動地描繪了柳敬亭豪爽、勇敢、俠義的行為,充分表現(xiàn)了他的愛國熱情和機智、詼諧的性格特征。關于柳的說書技藝,黃宗羲《柳敬亭傳》有生動描繪:“每發(fā)一聲,使人聞之,或如刀劍鐵騎,颯然凈空;或如風號雨泣,烏悲暮骸。亡國之恨,檀板之聲無絕?!碑敃r詞人曹貞吉描寫他的說書是“舌下濤飛山走,似易水歌聲聽久”;汪懋麟也曾描寫他說南明興亡事,“令四座,欷噓良久”??梢娝f書的思想性、藝術性之高,感染力之強。
五、永久紀念是必須的
為紀念一代說書宗師,柳敬亭當時說書源地泰州市在海陵區(qū)南門外打漁灣建起了柳敬亭公園。園內柳敬亭塑像、紀念館等建筑與綠化相互滲透,綠化以柳為主,沿河沿池遍植垂柳,形成內外連綿環(huán)繞的柳堤。垂楊傍水、漁舟夜泊,景色別致,頗有幾分曲徑通幽、古韻猶存的趣味?,F(xiàn)在,柳敬亭的祖籍通州余西古鎮(zhèn)“龍街”的保護和開發(fā)正在熱議中。如果能夠充分發(fā)揮余西“名人”(抗倭英雄曹鼎、說書祖師柳敬亭、無產(chǎn)階級革命家朱理治)效應,建立“三杰”的紀念館或陳立室,以致緬懷紀念,供游人參觀游覽,豈不是一舉兩得的美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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