俗

1.

一位十七歲的少年在這里思考人生。

呵呵。

窗外的景色在飛速退去，連成了一幅模糊的畫。

唐翛坐在車上，任由汽油味、司機的煙草味以及幾個女生的香水味調(diào)制而成的雞尾酒挑逗他嘔吐的神經(jīng)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：www.sanwen.net )

唐翛回過神來，頭想得有些發(fā)脹。

“這次去省城參加自主招生培訓(xùn)，剛好跟xxx的演唱會在同一段時間呢！”

“對啊對啊！之前我都已買好了票，不得不送人了，‘老班’也真是的?！?/p>

“就是。有什么用嗎？自主招生？我感覺上個‘985’就很厲害了呀，折騰什么名校啊？！”

車內(nèi)幾個女生在竊竊私語。

即便是實驗班的學(xué)生，也都如此嗎？

女生追星、追劇、化妝、攀比，男生偷空也瘋狂地玩“王者榮耀”、忙著看NBA、炫身上的名牌運動服……

即便每個人都會好好學(xué)習(xí)，但不是每個人都會思考為什么要去好好學(xué)習(xí)。

每個人的目標(biāo)簡單粗暴：好好學(xué)習(xí)，考上好大學(xué)，找一份高薪工作，結(jié)婚生子，過舒服愜意的生活。

這樣的話，只要能拿上高薪，“學(xué)”是不是不用再上？

現(xiàn)在所學(xué)的一切，難道就僅僅是為了高考？

這樣的人生，是不是太功利了，又有什么意義？

自己也曾問過幾個比較要好的同學(xué)，不是被諷“矯情”，就是被嘲“太俗”。

自己內(nèi)心最深處的這些疑惑，就這么不值一提？

瀏覽完人民日報上的新聞，關(guān)上手機，唐翛再次閉上眼睛。

2.

一周前。

“跟你說多少次了，現(xiàn)在你學(xué)習(xí)就是為了 考大學(xué)！”

“你只有考上好大學(xué)，才能找到好工作！”

“不是的！按您說的話，人的一生，就是為了一份高薪安穩(wěn)、一眼可以望到底的工作嗎？”唐翛成績還可，但總反問一些讓唐媽媽抓狂的問題。

“別頂嘴！還敢嘴硬！反了你啦！”

唐翛看到媽媽火冒三丈，想想媽媽也是一片苦心，想好的辯詞又憋了回去。只好回到自己房間，反鎖上門，坐在書桌前兩眼直直地瞪著一張很久的開學(xué)通知書。

“該生成績優(yōu)異，但思想不集中，需家長正確引導(dǎo)。”

不集中？何謂集中？

全心全意學(xué)習(xí)？！

應(yīng)該的。

但是，之后呢？之后呢？

我不要一眼望穿的安穩(wěn)日子；我不要紙醉金迷、時尚酷炫的生活方式！

但是……

現(xiàn)在是公元2017？

2017年又怎樣呢？

唐翛感到心里堵了一塊石頭，眼眶竟莫名地趟出了熱淚，但還是隨手抽出一本資料，咬著嘴唇，開始答題。

3.

唐翛坐在大得有些空曠的會議室里，仔細(xì)聽清華教授眉飛色舞、精彩的演講。

“高斯定理……”

“分步積分……”

“角動量守恒……”

“慣性系非慣性系……”

超綱的競賽知識讓唐翛生不如死。

但唐翛仍像易水荊軻般地訣訣地聽了下去。肯定有用！他想。

課間。

旁邊的陌生同學(xué)正貌似輕松地翻看《物理競賽指導(dǎo)》，“黑白皮”的那種。

唐翛決定和他聊聊。

“你好，鄭一，你感覺這些知識怎么樣？”

“哦！我們認(rèn)識？”他吃驚地?fù)P起了眉毛。

“如果你不想讓別人叫出你的名字，就別把名字寫到草稿紙上。”唐翛突然覺得自己很像夏洛克，“我親愛的鄭一先生?！?/p>

“哈哈！很細(xì)心的同學(xué)嘛，很高興認(rèn)識你！”鄭一同學(xué)也大笑起來，氣氛一下子輕松起來。

“唐翛”我隨手寫下名字遞了過去。

“我是鄭一，你應(yīng)經(jīng)知道了。不過，你這個名字很特別，‘翛’字一般人不常用”

“對了，你問什么來著……哦，這些都是很基礎(chǔ)的知識?！?/p>

“基礎(chǔ)？哦……我感覺其實是太難了?！碧屏浺荒槼粤?。

“嗯？！”鄭一揚起眉毛，隨即面露笑容，“可能有點難吧，但你只要學(xué)過一段競賽知識，就會明白這些都是基礎(chǔ)的東西。都講俗了?！?/p>

唐翛看到自己的差距，不再說話。

這些都是基礎(chǔ)？

唐翛突然覺得自己像一個只見過小溪的孩子，突然站在浩瀚的大海邊，感覺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和卑微。那是一種感覺面對自己一輩子也無法攀登的高峰才產(chǎn)生的無奈和悲哀。

我來到了這里，卻找不到開門的鑰匙。

唐翛突然在一種他后來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力量的推動下，起身去接水。

4.

唐翛在靜摩擦力的作用下，緩慢地走著，仿佛負(fù)功能耗完自己所有的能量。

突然，唐翛的眼睛被死死定在了地上一片白色羽毛，準(zhǔn)確地說，一張A4紙上。

唐翛彎身撿起，拂去上面的灰塵。

四個超越唐翛理解能力的物理方程在優(yōu)雅地起舞，交織，旋轉(zhuǎn)，升華。

唐翛感到有什么東西想要表達(dá)，又表達(dá)不出。試著湊近一點認(rèn)真察看，一個輕柔但又堅毅的聲音在身后響起。

“這是麥克斯韋方程組，對于高中生很難完全理解?！?/p>

唐翛猛地一轉(zhuǎn)身，只看到一位穿著褐色T恤與牛仔長褲的女生，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。

唐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，拿著那張白紙，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?！斑@是……你的東西？”

“嗯，是的?！迸舆^白紙，疊好，“這是一個教授寫的式子，當(dāng)時他為我講解了好久，最后我才明白。后來他送給我這張紙做紀(jì)念?！?a target="_blank">女孩的大眼睛在黑框眼鏡后顯得更有神采。

見女孩要走，唐翛突然叫到，“等等！”

女生止步，但沒有轉(zhuǎn)身。

唐翛支吾道：“這些式子，我感覺有一種很玄妙的東西在里面，盡管我不太懂，但……”

“但這是一種物理學(xué)的美，更進(jìn)一步說，是自然的美?！?/p>

“等你有了一定的物理數(shù)學(xué)修養(yǎng)，你自然體會得到。”

聲音突然莊重起來，“這種美就像金剛石，自成一體，無懈可擊，很純潔、很堅硬。”接著她笑了，“我怎么會和你討論這些？同學(xué)，別嫌我俗氣。這張紙是我很珍貴的東西，謝謝你救了它?！?/p>

女生加快了輕盈的步子。

俗氣？看著她走進(jìn)墻角的背影，唐翛漸漸感到自己有什么東西留在了這里。

“糟了，快上課了?！碧屏浲蝗灰庾R到自己還沒有接水。

5.

“距高考還有一百天。”

學(xué)校到處都是令人觸目驚心的顯示器。

不夠。不夠！

唐翛望著三模的成績，咬緊牙關(guān)，碳酸鈣之間的摩擦并不能讓他好受或難受一點。同學(xué)們依然在談?wù)撃膫€分?jǐn)?shù)能考哪個大學(xué)。

教室。13：10分。

唐翛仍在苦熬一道圓錐曲線，汗水浸透了試卷。唐翛算到最后還是鉆進(jìn)了死胡同。

唐翛閉上眼。

“十五分鐘拿不下一道圓錐或?qū)?shù)，你已經(jīng)失敗了?！?/p>

數(shù)學(xué)老師霸氣的聲音回蕩在耳畔。

失敗了？

失敗了？

不。不。是。是。

現(xiàn)在，依然不能免俗地一心一意地去學(xué)習(xí)，不再去管未來的打算與人生的意義。

俗不可耐？還能怎樣呢？

“唐翛，你亂畫的什么啊？好像還有點像字母……”

同桌劉哲的聲音飄蕩進(jìn)了鼓膜。

唐翛猛地睜開眼。

……這是……

麥克斯韋方程組。

什么時候了，還想著這個。

距上次……有六個月了吧。

班主任推門進(jìn)班的一剎那，唐翛腦中瞬間閃過一個連他自己都感覺荒唐可笑的念頭。

可下一秒讓他目瞪口呆。

“同學(xué)們，都醒醒！明天實驗班同學(xué)要再次去省城集訓(xùn)，務(wù)必做好準(zhǔn)備?！?/p>

6.

依然是那輛破舊的大巴車。

依然是那個座位。

女生們的嘰嘰喳喳大同小異，唯一的不同是增加了對逐漸逼近高考的緊張與興奮。

唐翛把臉深深地埋在手里。

我是怎么了？

在這種時候……

我是不是精神有問題？

唐翛為自己想再見到那女孩的想法感到可笑。

怎么可能？

怎么不可能。

唐翛在這段時間瘋狂地學(xué)習(xí)大量物理競賽知識，也修了幾門大學(xué)物理課程。在本來時間就已從海綿里擠不出一滴的高三，唐翛實屬不易。在一天他看懂麥克斯韋方程組的那天，盡管同時得知的還有崩盤的周練成績，但他仍激動地哭了。同桌劉哲甚至嚇了一跳，安慰了唐翛整整一節(jié)自習(xí)課。

唐翛現(xiàn)在腦子里，全是麥克斯韋與黑框眼鏡。

可笑。

唐翛再次狠狠地嘲笑了自己，努力穿過女生們的香水味爬出人群，鉆出車門。

7.

晚上8：30分。

“物理上的美，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美。”

“這種美是和諧的，統(tǒng)一的，妙不可言?！?/p>

“比如說麥克斯韋方程組在電磁學(xué)中的地位，如同牛頓運動定律在力學(xué)中的地位一樣。以麥克斯韋方程組為核心的電磁理論，是經(jīng)典物理學(xué)最引以自豪的成就之一。它所揭示出的電磁相互作用的完美統(tǒng)一，為物理學(xué)家樹立了這樣一種信念：物質(zhì)的各種相互作用在更高層次上應(yīng)該是統(tǒng)一的?！?/p>

臺上的北大物理學(xué)院教授莊重地說。

唐翛感到似曾相識。

“有誰知道麥克斯韋方程組的微分形式？”

唐翛看到前臺一位男生高高舉起了手。

這位男生走上臺，拿起電子筆，優(yōu)雅地在白板上寫下四個方程。

在每一個失眠的夜晚，復(fù)習(xí)完所有功課后，唐翛曾一遍遍地回想這四個方程。這四個方程的每個字母、符號，都已深深地印在了唐翛的腦海里。

男生昂著頭，優(yōu)雅地飛了下來，仿佛他就是麥克斯韋。

唐翛望著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不起眼的錯誤。

“老師，第三個方程組寫錯了?！币晃慌箯暮笈盘岢鰡栴}。

唐翛難以置信地扭頭向后望去，一個自信、氣場很大的黑框眼鏡站在角落那里。

半小時后，課間。

唐翛向角落走去，即使不知哪來的勇氣。

“嗨！”

女生迷惑地放下書中棕黃色的鉛筆與黑色米菲橡皮擦，抬起馬尾辮。

“嘿！是你！”

黑框眼鏡下的大眼睛，充滿了驚訝，但也僅僅是驚訝。

“省城有成群的培訓(xùn)機構(gòu)，我們竟然又見面了。有緣分?!”女生輕松的說。

唐翛明白自己于她只是一個再次見面的陌生人而已。

但她還認(rèn)得我。

唐翛想，有些寬慰。

“同學(xué)，我想告訴你關(guān)于麥克斯韋方程的……”

“嗯?!”女生眼里頓時有了神采。

唐翛站在那里，感到自己像落水的人拼命抓住一根稻草一樣，用盡全力，去描繪這幾百年前偉大的發(fā)現(xiàn)。

他感到自己像一條魚，剛接觸水滴，想要游完太平洋的邊界；

又感到像一個稚嫩的孩子，叩開了巴別塔之門，便妄圖見到天使;

……“難得你還記著這個，”女生動人的笑了，“你講的很好啊?！?/p>

唐翛長舒一口氣。

“同學(xué)，你喜歡物理嗎？哦，我這么問不太禮貌?！保p眼出神地望著前方，突然問道。

“啊……還好吧?！碧屏浻行┎恢搿?/p>

“我很喜歡，”女生自顧自的說了下去，聲音有些惆悵。

“可能是天生吧，打小我就很喜歡科學(xué)。但我媽非讓我學(xué)鋼琴學(xué)畫畫，還說什么丑姑娘才去搞理工。

“上初中后，因為成績好一點，我媽不怎么管我。我物理競賽還拿過省一呢。

“高中沒那么幸運，文理分科時還跟我媽大吵了一架，最后還是我班主任說服的她，讓我報了理科。

“現(xiàn)在我媽又想讓我以后學(xué)金融學(xué)經(jīng)管，但我想考物理專業(yè)啊。我媽氣的說你就等著找不著工作吧

“我才不擔(dān)心呢?！?/p>

“那你喜歡物理什么呢?”

“因為它很美，”女生頓了一下，更嚴(yán)肅的說，“我同時感覺到人們需要基礎(chǔ)科學(xué)，于是我愿意研究，樂意學(xué)習(xí)。”

她瞥了唐翛一眼，自嘲道，“很俗，很土吧？”

……

暗淡的燈光勾勒出了女生纖細(xì)的輪廓。唐翛有些發(fā)呆。

什么是俗？什么是土？

在唐翛所在的中學(xué)，有無數(shù)女生追求著虛榮與浮夸，矯情做作，以高顏值高收入為人生終極奮斗目標(biāo)，像一個個熱運動的分子，互相碰撞著，嘈雜著，沒有一刻安寧。這里，卻有一雙大眼睛，好奇地向物理最高峰望去，守著心里最初最純潔的夢想……

唐翛察覺到自己的失態(tài)，說，“我也有一個很俗的夢想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想推動中國科學(xué)事業(yè)的發(fā)展?！?/p>

“……”女生不再說話。

沉默。沉默。

“說真的，我更敬佩你?！迸_口，“但是，高考余額不夠的話，夢想可不好實現(xiàn)啊?！迸{(diào)皮地笑了。

“嗯。對了，你夢想去哪個大學(xué)？”唐翛也放松了自己。

“我想去清華。你呢？”

“一樣”

“那一起加油？”

“加油！”

女生目送著唐翛，突然說道，“我拿你當(dāng)半個朋友！”

唐翛回過頭，“一樣！”

8.

“高考倒計時10天?！?/p>

沖刺到最后的校園，比平時更安靜一些。

就連校園平行班的倒數(shù)第一，也意識到該抓書本了。

“唐翛，660，第五名?！?/p>

最后一模。

自從上次分別后，唐翛下了苦勁。在刻苦瘋狂的同時，唐翛放下了所謂的分?jǐn)?shù)與名次，眼中只剩下了錯題與失誤。

《莊子》里有個叫梓慶的工匠，他的樂器架子鬼斧神工。

齊王問起，他只答道，沒別的，心靜而已。其做木架前，先齋戒七日，前三天忘利，第六天忘名，第七天忘己，這時再砍木頭。什么木頭可以做出什么形狀，一看便知。

此乃“以天合天”。

唐翛，你已心如死水。

唐翛，你已心無旁騖。

唐翛，已掌控了自己的心態(tài)。

班里除了“超神”的兩個人，幾乎所有人都出現(xiàn)或輕或重的浮躁。唐翛，心里卻平靜地結(jié)了冰，不再輕易泛出一絲漣漪。

……

“老師，我請一天假?！?/p>

“好。”

唐翛對班主任的爽朗批復(fù)有些驚訝，但旋即明白：老班肯定以為這個節(jié)骨眼上，學(xué)生請假八成是扛不住了。

9.

一樣的大巴，一樣的座位。

只是這次唐翛的身邊不再有同學(xué)嘰嘰喳喳，他一個人要去省城一趟。

這一次出行放松的意圖要大于去參加培訓(xùn)的的意義。他滿腦子都是高中思維網(wǎng)絡(luò)圖，一遍又一遍地重復(fù)，直至迷迷糊糊地睡著了。

……

唐翛拿出老年機看了一下時間，正是這家培訓(xùn)機構(gòu)的課間時間。

作為老客戶，唐翛拿著培訓(xùn)證直接可以進(jìn)去休息，如果需要的話，還可以找個寫作業(yè)的地方。

“不必了，我等一個人?！?/p>

唐翛詫異自己為何確定她知道自己來找她。

唐翛想起麥克斯韋方程上輕浮的塵土，想起女生談起物理時的莊嚴(yán)，想起了燈光下她纖細(xì)的輪廓輕盈地像一片雪花……

當(dāng)“雪花”飄下來時，唐翛完全沒有意識到。

“說真的，我真沒想到會遇見你?！?/p>

“我也一樣?！?/p>

不遠(yuǎn)處，北師大心理學(xué)教授在耐心解答著圍成幾層的焦躁學(xué)生的問題。

女生看上去很疲憊，但也十分興奮，大眼睛依然富有神采，“同學(xué)，你也來參加最后的集訓(xùn)？”

“啊……對”唐翛不得不撒謊，“你現(xiàn)在感覺如何？”

“還好。幾次?？寄艹迦A錄取線。你呢？”

“一般般吧。我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，不留遺憾。話俗理不俗?！?/p>

“哈哈，我懂的。我也是爭取不留遺憾，至于結(jié)果，能上清華的話早就注定了，管它干什么？”女生臉上出現(xiàn)了唐翛無數(shù)次于記憶深處浮現(xiàn)的笑容，自信而堅定。

“那我也盡量爭取。”唐翛也笑了。

在女生走遠(yuǎn)的一剎那，唐翛忽然驚慌地回頭大聲問，“同學(xué)，能否留下大名？”

她停止，如同九個月前那樣，沒有回頭。

“寧儀，寧靜的寧，心儀的儀?！?/p>

“唐翛，無拘無束的 ‘翛’”

唐翛明白，以后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了。

10.

6月7日。

語文，數(shù)學(xué)。一切順利。

6月8日。

理綜，較難，但我已拼勁全力。

英語，寫錯了一個字母，調(diào)換答題卡。沒影響考試，一切正常。

寫完英語作文最后一句：

“l(fā)ooking forward to your early reply .”

唐翛嘴角浮現(xiàn)了笑容。

我已使出全力。清華，等著我！

11.

復(fù)旦大學(xué)。

一名男生站在校門口，似乎有什么心事。

“唉，終究有些遺憾，要是考上清華，又是一碗‘惡俗’的雞湯吧？”男生自言自語。

“可這樣的人生，不才是最真實、最不俗氣的嗎？畢竟我們曾經(jīng)努力過?！币粋€身材瘦長、面容秀氣、架一副黑框眼鏡的女生，站在男生身后，面如春風(fēng)。

男生猛轉(zhuǎn)身，笑了。

“寧儀，寧靜的寧，心儀的儀?！?/p>

“唐翛，無拘無束的‘翛’?！?/p>

作者：河南省商水縣二高陽光班 尹旭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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