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過十幾天，輪到我回去照顧母親了。初冬季節(jié)，樹葉都經(jīng)不住寒風(fēng)的纏綿，從樹上飄然而下。90多歲的老母親，如同掛在枝頭的樹葉，隨時都會墜落。老人長壽是后人的福氣，但在老人自己心里未必是享受，如我母親，看到70歲的我服侍她，常常會流露出“都是媽不死，讓你這么為難”。我揣摩，母親這是何等痛苦的自我責(zé)難，如此說樹葉落地，對于母親是一種快樂的解脫。其實(shí)，我一個70歲的男人照顧母親，雖然有某些不便，但回山鄉(xiāng)生活，卻是我極為開心和快樂的選擇。

在山鄉(xiāng)，還有燒柴的習(xí)慣，柴鍋煮飯的鍋巴是我的偏愛，我常常讓小妹和弟媳用鍋煮飯，就為吃那鍋巴；其二，山區(qū)老人去世，睡棺材還在延續(xù)，有回我與老伴開玩笑：到珂田過老，死了弄個棺材睡睡，她說看病不方便，那到也是；其三是我最喜歡的，冬天的山鄉(xiāng)，樹葉星星點(diǎn)點(diǎn)，鋪滿了路面，真有落葉迷了回家路的感覺，多么富有詩意。放眼望去，村前村后，河邊路旁，各家的庭院里樹葉黃了，紅了，黃得極致，紅得可愛，黃的自然大氣，紅的恢弘亮麗，與藍(lán)天白云構(gòu)成了一幅美得極致的圖景，行走在山鄉(xiāng)的小路上，便成了畫中人、圖中景，我是畫也是景，是誰都會心曠神怡。

落葉常常伴著風(fēng)兒，像蝴蝶飛舞，飄蕩欲仙，撲向哺育它的大地，我仿佛悟懂了老人去世叫登仙的鄉(xiāng)村俚語。葉落歸根，是自然的輪回，也是母親常說的一句老話，如此說來，莊子的妻子去世鼓盆而歌就不奇怪了，人是自然的產(chǎn)物，回歸自然是輪回的必然，葉兒歸根，融入泥土，化作春泥更護(hù)花。在我那山鄉(xiāng)，老人去世，鼓樂送葬還在延續(xù)，仔細(xì)想想，古人如此聰慧，把老人去世的悲哀，轉(zhuǎn)化成白喜事，以鼓樂送歸“故里”，葉落歸根，化泥護(hù)花，辯證法的啟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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