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畏長短但為值得——《穆斯林的葬禮》讀后淺析

近八個月的時光,我終于將霍達所著《穆斯林的葬禮》這本書讀完了,這可能是我迄今為止讀的最慢的一本書,一是因書中詞句確需細細品味,二是由于我近來頗懶,幾乎都是作枕邊讀的。
本書讀完,酸澀心緒便久久揮之不去,主人公的命運也時時縈繞在心,尤其是讀到后半部分,眼前竟然模糊了很多次,不得不數(shù)次合上書頁,穩(wěn)了心神,再繼續(xù)讀下去。這種純粹閱讀文字的情緒代入感已經(jīng)久違了,記得上一次,還是在念高中時讀過的《呼嘯山莊》,郁悶的幾天不想出門去。
《穆斯林的葬禮》,全書以其震懾心魄的悲劇為主線,情節(jié)上以穿插在兩個不同時代背景的故事來相互推動,最終又匯聚于男女主人公的悲劇性結局。作者霍達對于人物性格、情節(jié)設置、乃至文字處理都是精雕細琢且富于深厚情感的,猶如書中的琢玉,不愧為茅盾文學獎的佳作。讀完之際,感慨良多,不止一次地想過,何為愛,何為情,何為人生?權以一名世俗讀者的身份,將一點粗淺感想書于紙上,荒唐處皆是狂語,望諸位一笑置之。
愛是一念,情是永恒——通讀全書,雖然通篇都以美玉為線索,描述了一個北京的穆斯林琢玉世家數(shù)十年的興衰過往,但卻始終沒有偏離人類永恒的主題——愛情。沒有愛情,人類就不稱之為人類,人類因為有了愛情而喜悅,也因有了愛情而悲痛。書中貫穿了兩條愛情主線:韓子奇和梁冰玉,韓新月和楚雁潮,前者在戰(zhàn)亂中相愛,卻在和平后分離;后者愛的深沉純粹,卻終成永別。筆者認為,本書中對愛情的詮釋,應該是分開的、遞進的,愛上一人,有時就是一念,就如楚雁潮對新月說的“從我第一天見到你,就在悄悄的愛著你了,只是你不知道而已”。一念如心,便已深沉,明思也好,暗戀也罷。而情,則是愛上之后的永恒堅守,無論身在何方,無論身處何境,甚至無論是生是死。比如韓子奇,這位在愛情和家業(yè)的取舍中徘徊矛盾了一生的“玉王”,到彌留之際,唯一的心愿是見冰玉一面,那是冰玉給他的愛,是他為冰玉守候的情;楚雁潮在新月不幸“無常”之后,仍是不知疲倦地去守候亡人,霜刀雪劍,年復一年,那時的愛,已化為今時的情。二字合為愛情,是愛的升華,也是情的堅守。
生于何歡,死于何懼——談及生死,往往牽動的是凄楚的情懷。而在書中,卻時時處處充斥的是生與死的較量與碰撞,是為愛而生的渴望和為愛而死的悲愴,而這碰撞之中的火花,是對生命最神圣的崇敬。新月在病重之時,每天盼望著她的楚老師,她的戀人,她想多看他一眼,再多看一眼,于是她強迫自己去喝水,原因是她想活下去,為愛情、為親情,她想活下去,這理由,簡單的讓人心酸,這是一個稚嫩的軀體對生命的吶喊,而生命之偉大,在一個嬌弱少女的身上揮灑地淋漓盡致。最終,她也沒能闖過死神的關卡,帶著無盡的愛離開了她眷戀的人間。她懼怕死亡嗎?她當然怕,連她的慈父韓子奇在生命的終點都懼怕真主的責難,更不用說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女,她怕什么呢?她怕自己“無常”后,愛著她的人,該如何面對沒有她的世界?然而她知道,一切的愛恨糾纏,一切的不舍和牽掛都將歸于那一抔黃土,都將歸于十尺白布纏身,生不帶來,死不帶去。她呼喚了最后一聲老師的名字,她終于放下了,生時愛一場,死時是永恒。
悲歡離合,月如人生——我一直在思忖主人公韓新月的人物設置,短短十九載的人生,有多少遺憾,有多少悲傷,又有多少幸運呢?從她的出身而言,無疑是悲劇的,她是父親和梁冰玉禁忌之戀的結晶,生于戰(zhàn)火,親母漂泊,從小就像寄宿一般生活在博雅齋的大宅院里。她有遺憾和悲傷,她和楚雁潮的一段師生戀既遭到旁人的非議,更是因為教規(guī)的隔閡而無法廝守成全;還在于她終其一生而無法再見的生母梁冰玉。而她也是幸運的,她有父親如山般的慈父愛,她以自己的努力終于考上了北大,而在燕園,她收獲了友情和視若珍寶的愛情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書中寫到,當楚雁潮懷著滿腔悲傷跳下墓穴為新月“試坑”時,陳淑彥說:“新月,你這一生活的值啊”。這句話給了我很大的震撼,我好像也隱約明白了作者把新月的年齡定格在十九歲的原因了,她的一生雖然短暫,但卻是值的,學業(yè)、親情、愛情、友情,這不就是一個普通人終其一生所追求的嗎?而縱觀蕓蕓眾生,又有多少人空過了古稀之年也未能如愿以償呢?
一點感悟——讀完全書,感慨之余,我思考最多的問題就是,一個人在命運的面前,應該怎樣去活著。像韓子奇那樣,開創(chuàng)不菲家業(yè),曾經(jīng)富甲一方,功成名就,但卻放棄了自己的摯愛;還是像天星一樣在命運的面前忍氣吞聲,隱忍一生;亦或像韓太太那樣精于算計,卻最終一場東流水,或者,像新月一樣,用盡全力去愛一個人,用盡全力去珍惜活著的每一天。
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為這本書而潸然落淚,但一定能感悟一些人,使他們?nèi)プ非笞约旱娜松?。雖然備齋的夜空再無新月升起,但我們心中都有那一抹無暇的月華在扣響心弦,人生不在于長短,而在于值得。
愿人生如酒,或清冽,或甘醇。
愿人生如茶,或濃郁,或幽香。
愿人生如月,無畏長短,但為值得。
文/逍遙劍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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