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、童年的游戲無所不在

故鄉(xiāng)的路總是有很多回憶的。而孩童時路的盡頭，是村中的的小學(xué)校。

如今的校園已經(jīng)是樓房了，過去的幾間瓦房教室，早在幾年前就已經(jīng)成為危房處理掉，但是門口還有兩間，也許是建設(shè)時間較晚，還是做為教室用。

與今天街上琳瑯滿目的兒童玩具不同，那時候的學(xué)校沒有什么玩頭，學(xué)生們的游戲，都屬于開發(fā)式游戲。最常見的，就是和黃泥。每當(dāng)放學(xué)時間，從池塘里挖出一推黃泥，調(diào)皮的，就先在路邊玩一下，才回家里吃飯的，吃完了飯，沒有被家長叫去做工的，又相約出來，把黃泥做成各種各樣的形狀，汽車、孫悟空、大刀、槍，有些都是很模糊概念的東西，比如汽車，那個年代就很少見，我當(dāng)時印象中的汽車是去外婆家看到的解放牌大卡車，而其他的小同學(xué)，當(dāng)然也只是偶爾跟父輩去趕圩，經(jīng)過國道看到了汽車，知道汽車大概就是那個四輪或六輪的大卡車。和黃泥做玩具不只是下課時候玩，就是到了上課的時間，偶爾還是有坐后排的同學(xué)，偷偷拿著泥車在木板凳上，私下開來開去，你撞我我撞你，突然間不知道誰忍不住一聲笑出來，搞得全班跟著哄堂大笑，倒霉蛋罰站的日子就開始了。

稍大一點的時候，小學(xué)生們玩的游戲就更刺激，但是也些危險因素了。有一年夏天，在村中的大路邊，一群小孩子正在玩擊小木棍的玩意。這玩意也不知是那一輩好事者的發(fā)明，就是把一根大人手腕粗的樹枝，截成幾根，有一尺長的，還有四五厘米長的，最長的叫“主棍”，短的叫“副棍”，也不知這名稱用國語咋寫，反正壯語名我記得就是“勒概”的諧音。游戲規(guī)則是，每個人都拿著主棍，將那幾個小木棍拋起來，像踢毽子一樣，不能讓之落地，一般高手都可以拋擊十幾二十次，然后按照次數(shù)多少論輸贏，次數(shù)少的，要接受次數(shù)多減去次數(shù)少的為懲罰數(shù)字，有時候是中指彈前額、有時候是罰跑，甚至還有罰吃和罰錢的，不過吃的東西，自然也就是紅薯玉米之類，罰錢當(dāng)然是少用了，因為小孩子一分兩分錢都是很少有的。這游戲還有一種比法，則是用大棍擊小棍，看誰能打得遠。然后用大棍量多少次相差的距離，就成為擊不遠的敗陣的人來回單跳跑懲罰的次數(shù)。而跑的距離，則是贏者最后一次敲擊小木棍飛出去的距離。有時候，有個別人輸?shù)暮軕K，因為手力大的小孩子，把個小木棍敲得老遠，則要被罰單腳跳跑幾十步。這游戲有給輸者三次機會，就是輸者在比較遠的前面，贏得人用力擊棍，把小木棍飛出去，輸者如果抓住，就可以免受懲罰。而很多時候，小木棍沒有抓到，額頭卻流血了，還有人因為老是不敢接，被罰單腳跳很多次，都輸哭了。這游戲在大路還好，要是在巷子里，那就有點危險了。因為在巷子里玩這個游戲，一個飛旋的小木棍飛過去，墻角如果剛好跑出一個小朋友，哐的一聲，人都要昏倒的。許是有危險，后來這游戲慢慢的被大人禁止。小孩子們又研究新的玩法了。

玩擊木棍這么危險的游戲，我也有參與過。不過，我那時候還是比較文靜，參與得少，要參與也是跟著分隊伍的時候才干，因為有伴了，自己技術(shù)不好，還可以濫竽充數(shù)，不至于被罰單腳跳太多。而年齡大一點，到四五年級的時候，小孩子們創(chuàng)造的游戲更危險了。那時候沒有錢買玩具，也沒有玩具可玩。我記得每當(dāng)清明節(jié)前后，就是“火柴槍”發(fā)明最紅火的時候。也不清楚到底這是不是我這一輩的哥哥們誰先發(fā)明的，總之歷史不太悠久。這是因為這火柴槍的構(gòu)造是單車的鏈條，用鐵線彎成手槍的樣式，纏繞很多的鐵絲線，就構(gòu)成了一把能玩的小手槍。制作的原理，其實是將單車的鏈條拆開后，把活節(jié)穿過鐵線，并排拼湊起來，上面就形成槍管，在前面的活節(jié)部分，還需要將單車鋼圈里面連接圈線的一種有孔的銅小螺帽，在磨刀石上稍稍磨后，打入鏈條活節(jié)的孔，形成槍口。然后，在用一個硬的鐵線，做成撞擊針，將橡皮拉在后面凸起的鐵線，最后還做一個扳機，玩具火槍就形成了。要發(fā)射這樣的玩具槍，火藥就是火柴頭上的火藥，和清明節(jié)祭祖放炮時候沒有響的鞭炮，拆開后的火藥，裝火藥的則是空的雪花膏盒。要進行發(fā)射這樣的微型手槍，先是拿火柴柄或細小的木棍堵住前面的槍眼，然后往里面填火藥，之后扳機一扣，撞針擊中火藥，“彭”的一聲，槍響了。說實話，這種槍威力不大，但確實有小殺傷力，近距離被打?qū)κ趾脱?，那是相?dāng)危險的。我的印象中，小孩子玩這個危險玩具，都是五六年級的同學(xué)才會的。我自己也玩過，還偷過家里的火柴做火藥，想想那時候家里窮，兩毛錢的火柴盒也不容易找錢買，真是難為父母了，現(xiàn)在想起來還是有些后悔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：www.sanwen.net )

當(dāng)然，我還是體會到買火柴的不易，只是偶爾偷幾次而已，玩幾下就覺得沒有意思了，更多的時候，就是等清明節(jié)，大家都去掃墓，鳴炮的時候，總有啞炮，小孩子們就專找啞炮拆開，取火藥放在雪花膏盒子里，做為玩具槍的火藥。

這時候的人們，或許因為這樣的玩法不過癮了，竟有造小型砂槍的。最先制造成功的是我的一個姓韋的小學(xué)同學(xué)，他不知道從哪里搞了一個小小的銅管，就按照鏈條節(jié)火柴槍的方式，造起了小砂槍，還用木柄做成了手槍的模樣。他家老人是做木工的，他用刨子刨光表面，還用黑墨把槍染黑，別在腰間，我們都不得不尊稱他為老大。那時候根本沒有意識到這種玩法的危險。因為他的成功，村中有許多同學(xué)紛紛效仿，一時間，好多有老式單車的人家里，發(fā)現(xiàn)單車的剎車都不靈了。

原來，八九十年代，村里開始有單車，那些同學(xué)做的槍管都是偷大鳳凰牌單車的前剎車連接處的管子得來的。我家那時窮，沒有單車，父親有一次借了人的單車去趕圩回來，我左看右看，發(fā)現(xiàn)前剎車早就壞了不用，于是拿了叔叔的老虎鉗，偷偷撬下那個剎車的連接管，鼓搗幾天，制作了一把精美的小手槍。就在有一天傍晚，大功告成的時候，我拿出來向族上的一位小叔炫耀，他比我大一歲，是我兒時的玩伴。這位小叔很好事，他自告奮勇找來了沒有爆炸的大鞭炮，取出火藥，裝填進去，然后說要去村邊打鳥。此時，剛好我的嬸嬸要去淋菜，把一個還不會走路的小堂妹托我照看。我只好抱著小妹妹在院子里的石頭凳上坐著，等待成功的好消息。

只聽見彭的一聲響，我大喊：“叔，是不是成功了？”卻聽見這位小叔一聲大哭，“槍炸了，我手出血了！”嚇得剛好上茅房的三公還沒有系好他的繩子腰帶，就跳出茅廁大聲罵：“死仔！你們找死啦！哪個喊你們東搞西搞！”此時，我發(fā)現(xiàn)小叔手里的槍，已經(jīng)殘缺不全，槍管爆烈了，全都散了，在他的虎口處流著血。三公急忙在茅廁邊，找來了草藥，和著他的旱煙絲敷上去。較為幸運的是，小叔沒有放在眼睛邊瞄準，不然他右眼就瞎定了。

直到后來，我才知道，原來單車的剎車管，是用鐵或者鋁合金做的，很薄，加之小叔放的火藥太多，高溫之下，這些管根本不管用。而大多的同學(xué)的小火槍的命運，都很相似，質(zhì)量最好的小韋同學(xué)，是一種銅管，最后也因為放火藥太多，爆炸傷手了。而清明節(jié)過后，我們已經(jīng)缺少了撿沒有爆炸的鞭炮的機會，火藥來源就沒有了，加上出了幾次事故，受到了家長的統(tǒng)一壓制，小火槍就徹底的隨著年齡的長大，遺忘在記憶的角落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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