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,柿子紅了
當一場秋風趕著一場秋風,讓繽紛的色彩鋪滿山川的時候。我又回到了老家,來看深藏在樹葉下面的一個個青綠色的柿子,它們變紅了。柿子紅了,它們放飛出了春天和秋天的夢想,而我也撿拾來了美好的念想和一段柿子情結(jié)。老家坐落于文化底蘊豐厚的伏羲畫八卦之處——卦臺山。山麓下迎著向陽的小山坡上,村莊周圍院落的廢地上,長滿了大大小小的柿子樹,和其他地方的柿子書一樣,老家的柿子樹,沒有柳樹那么婆娑,沒有白楊那么挺拔。且大多長在溝畔、田埂、地角旮旯。它不像蘋果、蜜桃,要施肥、灌溉、剪枝,平日里沒有誰去管它,甚至沒有人多看它一眼。只有到來深秋,當玉米、辣椒掛上了樹,蘋果、梨子進匡裝箱,肥大的葉子萎黃飄落,柿子樹才露出它謙遜而羞澀的果實。
柿子紅了,給貧瘠的山坡添上了一抹濃濃的色彩。讓那里的秋色顯得那么的寧靜、和諧。
才剛剛出城,撲面而來的是一副副生動的秋塬圖。紅色染透了山崗和水溝,紅色流淌,流進村莊。老家很快就到了,每年柿子紅了的時候,大伯知道我又該來看他了。問過大伯好后,我迫不及待的要柿子吃。不等大伯開口,我自己熟悉的忘柿子林去。映入眼簾的是漫山遍野的柿子樹,如鐵似炭黑黝黝的柿子樹上,掛滿了橙黃色的柿子,壓彎了枝頭,有的直垂到地上。望著那一顆顆碧葉丹果、鮮麗悅目的柿樹,我的感覺好極了,格外的舒暢和愜意,仿佛置身于童話的世界里。
柿子的生長我再也熟悉不過了,十幾年的童年就是在柿子樹林里面度過的。柿子的花開花謝,果實的由小到熟我了如指掌。從夏末開始,先是柿子慢慢泛黃了、變紅了,再接著就是柿葉變紅了。那一串串紅紅的柿子,像一盞盞紅紅的燈籠;那一片片紅紅的葉子,像燃燒的火焰在秋風中搖曳,猶如一面一面小紅旗在招展?!盁艋\”和“紅旗”相輝映,柿子和樹葉相陪襯,就像一個個美麗的新娘,分外俏麗。
相比之下,我最喜歡冬天的柿樹。有時候果實沒有采摘完,到冬天樹葉全落了,滿樹或火紅,或金黃,冬日下妖嬈萬分。遇上雪天滿目蒼莽下,跳動著這一片火紅和激情。
“色勝金衣美,甘逾玉液清”。柿子是我從小最喜愛的水果,那晶瑩剔透,饞人欲滴的果兒,一口咬下去,頓時一股甜香味在舌蕾上綻開。那深藏腹中的軟核,光潤酥軟,嚼起來是美滋滋、滑嫩嫩,每吃一個,你總會忍不住連連贊嘆:“好甜!好吃!”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喜歡柿子還有另外一個原因,民間有俗語:“白露打核桃,霜降摘柿子”。每到霜降后,天地萬物都披上了一層白白的寒霜,而這時惹人喜愛的火紅柿子大量上市,但見攤主們將其一只只排列整齊,置于水果攤上,頓時給肅殺的寒秋增添了暖意,照亮了心房,蕭瑟的街頭也一下子鮮活神韻起來。在初冬即將來臨的時刻,柿子是秋季留給人世間最后的美麗身姿。
當柿子紅了的時候,也是冬天村莊里最忙的時候。他們要忙著收柿子,年輕小伙子攀到樹的頂端,老人和婦女則用一根長竹竿,在枝條上靈巧的夾一下,一串柿子很快被擰斷。也正是這個時候是小朋友最派上用場的時候,由于身體較輕,上樹摘柿子的任務(wù)大多由孩子們來做。別看我現(xiàn)在雖然不怎么上樹了,十多年前我可是村里面最會爬樹的小孩子。收柿子的時候,總是叫上幾個小伙伴,一棵柿樹禁不起幾個小伙伴的“殲滅戰(zhàn)”。誰能攀到最高處,采摘最紅最軟的那個,俗塵“蛋柿”的柿子,誰就是當天的英雄。嘬一口甜蜜蜜、軟滑滑,很有成就感。
柿子既是一種水果,也可作為一種食物。當你餓了的時候,吃上一、兩個柿子,饑餓感馬上消失。常聽老人講柿樹有七德:一是壽長,二是多蔭,三無鳥窩,四不生蟲,五霜葉紅,六嘉實,七落葉肥大。難怪村里人這些年砍過蘋果樹、砍過桃樹,卻從不砍柿子樹。
秋天是四季中最豐美富庶的季節(jié)。
成熟的柿子采摘下來,有很多的加工辦法。在老家那里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用清水泡上七天七夜,撈出就能入口,既清脆,又甘甜。每年為了讓我能早點吃到柿子,大伯采用“速成法”,即把柿子放到鍋里,把水燒至二、三十度,不斷地添火,保持不涼不熱適當?shù)臏囟?。這樣兩、三天之后,柿子脫去了澀味就可以吃了。而我和頑皮的伙伴偷人家還是青果的柿子,埋在泥漿里,三、四天之后掏出來洗凈,同樣脆甜可口,滿口芬芳的泥土味。
每年吃到新柿子的時候,大伯總是不厭其煩地講述柿子的故事。他說:“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前,每到冬季至第二年的三、四月份,好多村民家缺糧少吃,中午就吃熟面。即把高粱、玉米、黃豆等雜糧先炒熟,而后混合在一起磨成面粉。熟面一般情況下很難下咽,如果拌上一個軟柿子,就成了甜食點,那樣就很好吃了。雖然算不上美食,但在那些缺吃短用的年代,柿子樹在充任著不可或缺的角色,是多年人們的救命樹啊!”
柿子真正令我感到刻骨銘心的不是它稚拙可愛的外表,也不是它甜潤可口的滋味,而是藏在柿子里面的愛。那是因為親人綿軟醇厚的愛,記得前幾年我在蘭州上大學的時候,大伯總是在深秋季節(jié),給我寄來一大箱柿子。紅彤彤的柿子,映紅了我的心。輕咬一口,綿軟醇厚的口感連同綿軟醇厚的愛,一同品味、一同銘刻在我心。
我知道,無論我以后再吃到多么豐美、甘甜的水果,都無法與老家的柿子媲美。柿子將是我心靈的盛宴。我想,無論我今后走到什么地方。每當我吃到柿子時,心頭便多了一盞燈籠、一把火,胸膛因此變得明亮而溫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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