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樹
第二次來北京的時候,我驚嘆于北京的樹了。
時值白露,天氣微涼,秋意漸濃,我有幸參加了在北京順義舉辦的鄉(xiāng)村旅游培訓班。一周的學習時間里,我們走過了城市和鄉(xiāng)村的一些地方,雖然沒機會登長城、逛故宮、觀鳥巢,彌補初次抵京的遺憾,卻飽覽了北京的樹,也算是一種意外收獲。
認識一個城市,首先從行道樹開始。北京的行道樹以國槐居多,陪襯以垂柳和白楊,一眼便能認出來。國槐大多碗口粗細,枝繁葉茂,郁郁蔥蔥;垂柳樹冠龐大,柳枝低垂,婆娑生姿。時近仲秋,槐葉和柳葉都綠中帶黃,干澀憔悴,象蒙了一層灰塵。而站在后面的白楊卻高大挺拔,葉子正面綠得發(fā)黑,北面貼一層白色絨毛,在風中銀鈴般晃動,一派生機盎然。寬闊的馬路中間,月季正燦然開放,紅、黃、粉、白組成一道彩色籬墻,給北京古城平添了幾多風韻。
我去過一些城市,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高樓大廈、車水馬龍,而是這些城市大路兩側的行道樹。比如海口的椰子樹,北海的火箭樹,桂林的桂花樹,杭州的香樟樹,鄭州的懸鈴木,或高大,或精致,整齊壯觀,神采奕奕,給城市增添了一道亮麗風景線,成了這個城市獨特氣質和情懷的代言。這個季節(jié),如果在南方,比如杭州,氣候溫和濕潤,香樟樹的葉子綠油油的,沒有一點秋的味道。在北方,比如北京,氣侯干燥微涼,國槐葉子變黃,寒蟬凄切,一葉知秋。從顏值上說,北京的行道樹算不上唯美,但卻是最家常最親切的樹,北方農(nóng)村房前屋后都能看到這種樹。
借培訓之機,我們到北京四處走走。每到一處,我都格外留意這里的樹,令人驚嘆的是,不論是城市的大街小巷、廣場公園,還是鄉(xiāng)村的河邊空地、房前屋后,映入眼簾最多的,還是國槐、垂柳和白楊。雖然也能看到銀杏、碧桃之類昂貴的樹種,但數(shù)量最多占主角地位的還是國槐,花也以月季為主,難怪國槐和月季被列為北京的市樹和市花。
樹是人類最原始最親密的朋友和伴侶。數(shù)千年來,它陪伴人類從野蠻走向文明,從遠古走向現(xiàn)代,從鄉(xiāng)村走向城市,樹成了人類不可或缺的精神寄托和心靈圖騰。一個村莊沒有樹,就稱不上村莊;一個城市沒有樹,就是荒蕪的廢墟。樹是城市龐大機體里最柔軟最溫情的部分。有了樹,城市才有了風姿、風韻、風情和風味;有了樹,城市才變得不再堅硬、冷漠、呆板和單調;有了樹,城市才有了自己的色彩、氣質、溫度和情懷。人們喜歡一個城市,也往往從喜歡這個城市里的樹開始的。南方人到北京,看不習慣國槐的俗常土氣,而生活在北方的人,看到槐樹,就象在陌生的城市遇到親人,產(chǎn)生賓至如歸的感覺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一方水土養(yǎng)一方人,一方水土育一方樹。北京的氣候冬季寒冷漫長,夏季炎熱多雨,春秋短暫干燥,晝夜溫差大,還時常遭受風沙襲擊,那些嬌貴柔弱的樹種在這里沒有立錐之地。國槐、垂柳、白楊這些北方常見的樹,象北方堅韌剛強的漢子一樣,雖然顏值遜色一些,但生命力強,抗得了風沙,耐得住寒暑,不失為樹中君子。
睹物思人,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老師。八六年我考入師范學校,教我的老師大多是來自北京講師團的成員,一群機械工業(yè)部下鄉(xiāng)支教的大學生。那時小縣城開始流行黑皮鞋、喇叭褲和呢子大衣,女孩子燙頭發(fā)、抹口紅,而他們一律穿廉價的布鞋、笨重的綠大衣,女老師不化妝、梳小辮,除了一口標準的普通話,步入人群竟看不出城鄉(xiāng)差別。他們那種樸素節(jié)儉、謙遜內斂的品性,和北京的樹似乎有某種默契和神似。如今,城鎮(zhèn)化步伐加快,有的地方追求高大上,路拆了修,修了拆;樹栽了死,死了栽。豈不知,北京這樣的國際大都市,十幾億中國人的首都,仍以國槐、垂柳、白楊為行道樹,不也是春到吐翠、夏來弄綠、秋至揚金嗎?
北京的樹,平凡但不平庸,樸素而有內涵,我越發(fā)欽佩之至。等紅葉滿山時,再來看你。
(張留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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