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悠青花傘......(原創(chuàng).散文)
江南,雨蒙蒙,霧蒙蒙。霧像雨,雨似霧??床磺暹h處的河邊的木板房,看不清河兩邊早晚勞作的流水人家。小河上飄悠著薄薄的霧氣,涼涼的,濕濕的,黏黏的,落濕了烏蓬,潤濕了船板,緩緩的推著烏蓬船沿河而行。搖擼的唧唧聲,船公的吆喝聲,女人的晨歌聲,都落在滿河的霧氣里,高亢,幽遠,是河中飄霧的晨詩,是晨曦縫隙里斜下的淡淡的光……
一座青石板砌成的拱橋,默默的連接著南北兩邊的木板黑瓦房。錯落有致的房屋,鱗次櫛比。陣陣炊煙伴著晨歌裊裊升起。小橋串起了南北的路,牽起了兩邊的情,沿河的兩串紅燈籠映紅了岸邊的垂柳,映紅了滿河的烏蓬船和船上的人家,映紅了拱橋上一把青花傘……
一條江南的結婚船隊浩浩蕩蕩的順水而來。領頭船懸掛系著大囍的金字,四圍環(huán)繞著紅紅的絲帶,喜紅了一河的流水,一流的紅波。經過青石橋時響起了脆鳴轟天的鞭炮,有小的連珠,有串串的中響,還有巨大的沖天,都在一個大鐵桶里爆響得震耳欲聾。一股氣浪一陣淺白色的煙直沖天際。船過青石橋下時,船上往橋上扔去幾包紅紅的囍糖,引的孩子們陣陣哄搶嬉鬧。橋上有人燃放起幾串回禮的鞭炮……橋上的人群,岸邊的看熱鬧的人家,橋下的婚船都被鞭炮、煙霧濃罩著。紅色的船,躍動的人,歡快的笑都聚集在橋附近的水面,一抹紅波的浪花跳躍,染盡了一河的喜慶,笑瞇了兩岸的小橋流水。橋上那把青花傘一動不動的盯著長長的結婚船隊,煙霧中慢慢從橋底穿過,又慢慢的向前……
結婚船隊漸漸的遠去,煙霧也慢慢散開,青石橋上又是一片安靜。那把青花傘還在那里,玉立在橋上石柱旁,凝望著淡淡的模糊的遠去的船隊……青花傘罩著她,看不清她的臉,不知道她是誰?也不知道她在看誰?只有一個模糊的背影……
我站在青石橋上,細細的看著那個舉著青花傘的地方。地下厚厚的紅花堆積著,有的片片完整艷麗,上面還有水,不知道是淚還是霧?有的被撕成碎片,還揉捏成團。是要把花送給誰?是祝福還是把故事擊碎?是把最后的一篇文字都撒落到渾濁的河水里飄得很遠很遠……
橋上悠悠青花,孤獨的浸潤著淺霧,用一把薄傘包裹自己。橋下是喧鬧的紫紅大喜,踏著水路前行久遠。隔著上下兩個船身的烏蓬船的距離,卻書寫著一篇不能相會的過往……( 文章閱讀網:www.sanwen.net )
雨霧散盡時,我又去那個舉傘淑女站立的地方,希望見到她,希望聽到一個與結婚船隊那艘領頭船上一個人的故事……還是那座小橋,卻沒有了青花傘,只有幾片被踩碎的紅紅的花瓣殘落在石板橋上……我坐在小橋的石階上,看著石橋廊柱精雕細刻的花紋禽獸,又想起了那個舉傘的背影,和她腳旁的紅花瓣……
雨霧中,來來往往的流水人家上下這座小橋。扶拐的老人,背菜的女子,上學的小孩,急急忙忙卻又安然有序。禮貌點頭招呼,互相問早。晨曦中的笑臉,握手間的問候,使這座冷冰冰的石板橋一下子溫暖了許多,人間的許多大愛就是這樣悄悄的自然的安靜的撒落在前行的路上,熱了一路的石板,笑了一路的臉龐,暖了一路的雨霧……
春天的芳香給小河拋灑了一片鮮花,給烏蓬船染色了萬紫千紅。在船公的號子聲中輕輕的穿過那座小橋,偶爾還會看到一把青花傘的倩影,亭亭玉立的在小橋上。還可以看到她把片片紅花溫柔的撒落在橋下,染一片秋水,抱一片暖陽,隨著緩緩流動的河水向遠方。那里也許有她的相思,她的心上人,她的歌,她的詩……
沿河的柳絮,飛著淺白的絮花。天云之際璀璨著兩岸的人家,深黃的木板房,相嵌的隼方,房頂烏黑的布瓦,把千年的風花雪月都牢牢的立在這天際小河旁。多少代的情和愛都撒落漂浮在這塊祖輩留下的土地上,繁衍生息。一抹的怡悅,一襲的花開,小橋流水的相伴。一瀉的清暉揮毫百年錦秀,還是那小橋,還是那流淌的河下……
看彎月靜靜的掛在幕黑里,細數的星光淡淡的貼在穹頂。一襲的炫彌落落的倒影在小河上,混濁,暗淡,微弱。黃昏沉沉,青光散散,小橋的圓拱,流水的河面,在淡淡的雨霧中好像一把朦朦朧朧的青花傘,西落在遠遠的天邊,遮云擋霧,靜靜的等著一片流淌過來的思箋的浪花。哪怕春花,秋月,夏日,冬雪……
南北的情,東西的愛,永遠連著的還是那座小橋。再細看,她還在橋上,舉著那把悠悠的青花傘,撒著無數的鮮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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