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愿我就是那風(小說)第一章朋自遠方來(9)
晚上,阿訇安排在沁園春飯局,邀請窄門中學校長、辦公室主任等出席。阿訇提前點了菜,不過是雞鴨鵝兔,魚鱉蝦蟹,本地時鮮,先涼后熱,按順序上。云城菜屬于微辣,西西初到這里有一星期吃不下菜,餓瘦了兩公斤?,F(xiàn)在可以吃些,但是太辣的菜還是不習慣。
阿訇是最擅長勸酒的,只是今天輪不到阿訇勸。牛校長已經(jīng)開始了:“歡迎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,為大家歡聚窄門中學,干杯?!彪S后又單獨敬羊校長:“感謝羊校長帶領這么精英的團隊來窄門中學切磋交流,干杯。”繼而又專門敬在坐的女士:“各位美女都是教育線的精英,我敬幾位一杯。”牛校長連飲三杯。剛剛坐下,羊校長又開始回敬三杯。兩邊學校的人馬輪番敬酒,你來我網(wǎng),甚是熱鬧。不久,很多人的臉開始有了酒意,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響。
北方來的這些客人對云城的菜式最感興趣的是鴨舌、鍋仔甲魚、油燜春筍。那位女副校長指著一盤子鴨舌說:“這要多少鴨子啊?!比堑么蠹夜Γ爱斎皇且恢圾喿右粋€舌頭了。”羊校長插話道,“絕沒有一只鴨子兩個舌頭的道理。”大家有笑起來?!斑@甲魚跟烏龜有什么區(qū)別?”教科室主任提著筷子慢悠悠發(fā)問。“這你難不倒我們,鱉就是甲魚,俗稱王八。甲魚跟烏龜?shù)膮^(qū)別首先看殼,烏龜有殼,甲魚沒有?!币晃荒昙壗M長很積極地回答?!安诲e,很專業(yè)。”大家表揚著?!澳鞘?,我學生物的?!蹦俏唤M長很得意的弄了一塊甲魚裙邊放到碗里。教科室主任談興未盡又問:“你在講講鱉為什么叫王八?”“這個不知道?!蹦俏唤M長一邊吃一邊打岔,“你去問問羊校長?!贝藭r羊校長正同牛校長大談教育形勢,無暇顧及。教科室主任說,“我就知道,你信不信?”然后拿著手機讀起來:“古代道德標準是“忠孝節(jié)悌禮義廉恥”八個字,文人愛用曲筆,說人無恥,不直接說,而是說“忘八”,以訛傳訛,就成了王八?!薄鞍俣鹊??!贝蠹抑钢笮ζ饋?。對于筍,北方人并不是很習慣吃,但是人人都嘗了嘗,窄門時蔬,很脆很鮮的。
中場休息,牛校長與羊校長談論教育現(xiàn)狀,羊校長大聲說:“我有這么一個大膽想法,不知你認可不認可。”“說說看?!迸PiL吸了一口煙說?!白屢蝗撼私炭茣?,再不會讀別的書的人來當老師,沒有比這更荒誕的事情了。你說是不是?”“嗯,有道理?!迸PiL不斷點頭,“很多教師知識固化嚴重,只會教一本書的教師已經(jīng)遠遠趕不上教育的需要?!?/p>
西西在一邊聽著這兩位校長的談話,不由想起幾年前教育界曾經(jīng)流行過的一句話:“沒有教不好的學生,只有不會教的老師。”它們?nèi)绯鲆晦H, 簡直是妖魔化教育并黑化教師。也曾有某大學校長回鄉(xiāng)祭祖,隨從眾多,跪拜母親的照片在網(wǎng)上瘋傳,雖是宣揚“孝道”,但是擺拍的造型實在過猶不及。這些所謂的教育專家真的懂教育么,現(xiàn)在有很多這樣新銳的教育人不時發(fā)出驚人之語或者作出驚人之舉,不知是為了博眼球還是真的這么腦殘。
很多文化能夠流傳,真的不是因為口號喊的響或者擺拍好看,而是因為深入民心,比如孝道?,F(xiàn)在的中學教育已經(jīng)是標準化考試多年,工廠式管理自然產(chǎn)生僵化的老師,這難道只是教師的錯嗎?現(xiàn)在的中學校長雖然不能代表學校水平,起碼代表學校顏面,還是應該謹言慎行,踏實做好管理工作,少嘩眾取寵的好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第二日,龍城一中的老師們?nèi)ブ苓呌^光,晚上回到窄門中學,阿訇安排在澳門豆撈吃火鍋。這次沒有窄門中學的領導,純粹是一場老鄉(xiāng)聚餐。西西特意換了一身衣著以示尊重。西西穿了一條黃色豹紋的羊皮短裙,上配一件翠綠色真絲緞面襯衫,外搭一件起肩月白色小外套,穿一條薄薄的長筒絲襪和一雙中跟白羊皮敞口鞋。還特意換了一款LV大口袋包包。一是增加一些色彩,二是寬式比較輕松,整個穿搭顯得活潑許多。這次屬于純私人聚會,大家相對放松。羊校長一見西西便逗趣:“昨天,我看了你的作品,美女作家啊?!薄把蛐iL真會開玩笑?!蔽魑餍χf,“我就一普通老師,在龍城書都教不好,被貶謫到云城流浪。”“那里那里,你簡直是瓊瑤,不不,你是三毛?!毖蛐iL擺出一副文學粉絲范兒?!斑@里可是沒有撒哈拉沙漠,這里是天堂。”西西故意把話題扯遠?!澳愕男1菊n程我們都看了,那么多美文,實在是美女作家?!逼渌艘哺胶椭?。西西給大家倒上今年的新茶:“請各位品一品,云城龍井茶?!?/p>
阿訇已經(jīng)點了很多涮的菜,服務員正一盤一盤送上來。吳剛把往年自制的楊梅酒弄了一大飲料瓶,阿訇讓服務員上了4瓶52度海之藍白酒,看來這些男士要暢飲一番了。西西與兩位女士閑聊。
那位女副校長說:“昨天,你好像背的不是這個包。”
“是的,昨天那個是MK,很小眾的牌子,是朋友從國外帶來的。”
“這個LV大口袋包不錯,很實用,我也有一個?!?/p>
“是的,這是lv經(jīng)典款?!?/p>
“還是你們收入高,買這么貴的包包?!蹦俏唤虅仗幹魅握f。
西西有點尷尬,笑著說:“主要是我買的房子便宜呀。相對于房子,包包又算什么了?!?/p>
大家笑起來。是的,現(xiàn)在房子無論在哪里都是貴的。
那位吳剛老鄉(xiāng)不怎么喝酒,過來與西西緊鄰著坐,加入閑聊。
“嬸子,當初你們來這里需要什么條件?”
“我是憑著省級優(yōu)質(zhì)課一等獎來的,”西西笑著說,“在窄門中學,我們算是引進的人才,我現(xiàn)在住的房子是經(jīng)濟適用房,價格比市場優(yōu)惠很多?!?/p>
“哦,這樣啊,我還以為你們……”
“以為我們鉆山溝了,對吧。”西西接著他的話說:“很多龍城那邊的老師問我,是不是鉆山溝了。也是也不是,云城山很多,你也看到了,至于是不是大家想象的山溝,眼見為實嘛?!?/p>
“你們這里比龍城收入高多了,是我們幾倍。”他感嘆著。
“我們出來飄泊不全是為了賺錢。在龍城時候,吳老師每天打麻將,人生目標變得越來越淺近。我不甘心一輩子未見過鮮活就被捆綁在安穩(wěn)里,不甘心一輩子未接觸優(yōu)秀的人就被束縛在平庸里。為了詩和遠方,我們大膽闖到云城。也是吃過一些苦的?!蔽魑?a target="_blank">回想初來乍到,人生地疏,無房無車,在外租房的日子,“不過,吃苦并不是壞事,讓人生豐富多彩,算是歷劫,準備飛升上神?!蔽魑鞴室庹{(diào)侃一下。
“是的,真佩服你們的勇氣。”老鄉(xiāng)話鋒一轉,“你看我們羊校長,在北京買了一套,現(xiàn)在不知增值多少啦?!?/p>
“羊校長有眼光,我們這些普通工薪一輩子恐怕也買不起呢?!蔽魑餍πφf,然后端起酒杯敬酒。
“各位老鄉(xiāng),不好意思,我一會兒有網(wǎng)課,敬一杯酒,請各位慢用?!眳莿傄驗殚_車沒有喝酒,把西西送到學校上課,然后回來繼續(xù)陪大家吃飯。
第二天,龍城一中的老師們離開窄門中學準備回返,阿訇與吳剛商量買新茶作為伴手禮送給這些老鄉(xiāng)。這個時節(jié),明前茶剛剛上市,價位偏高,一番討價還價之后以800元一斤成交,10個人正好五斤茶,打好包裝送到酒店里。恰好送站的中巴也來了,阿訇和吳剛與大家揮手告別。西西是個不喜歡熱鬧的人,學校里有家長請客,西西一般找借口請假不參加,即便是學生畢業(yè)聚餐也是能逃便逃。這次龍城一中老師來訪,西西跟著連續(xù)兩個晚上應酬已感到身心疲憊。但是,西西是個有恩必報的人,這次的付出算是還上在龍城一中住過5年的情分,西西腦海中現(xiàn)出元寶楓的樣子還有那位語文教研組長的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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