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行.石人山
夜行. 石人山
金秋十月,我回到了故鄉(xiāng)。
我與好友約定,石人山頂觀日出。
石人山是故鄉(xiāng)的山,是我思念的山。
石人山在太行山的南端,與王屋山相峙,移山的愚公是我們這里的老祖宗。
石人山高大雄偉,家鄉(xiāng)的小山村,隱匿在她柔情的懷抱里,靜謐而安祥。這個被人們久久遺忘的村子,現(xiàn)在只留下兩戶人家三口人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故鄉(xiāng)的房屋雖然談不上古老,但也并不算年輕,幾十年的風霜雪雨,使它變得瘡痍滿目,老態(tài)龍鐘。梨樹遮蔭的院子里,長滿了灰色的篙草;門窗緊閉的屋子里,散發(fā)出潮濕的氣味;油漆暗淡的舊家具,流淌著歲月的痕跡。今天的夜晚,沒有皎潔的月光,與我一塊重溫舊夢;今天的夜晚,只有蕭瑟的秋風,伴我一起輾轉(zhuǎn)難眠。我從石人山長大,石人的跳動的脈搏與我相連??床粔虻纳交€漫,聽不厭的鳥叫蟲鳴,也忘不了石人山的美麗日出。
鄰居的狗叫聲,撕碎了寂靜的夜晚,嚇退了偷食的野豬,也驚醒了我亦真亦幻的童年幽夢。黎明的身影還在躲藏,而我的睡意卻難以再來。用短信留言給夢鄉(xiāng)中的好友,我要提前向石人山頂出發(fā)。
一勾細細的眉月,在遙遠的天空時隱若現(xiàn);上山的道路,在夜幕中東躲西藏。手電筒的燈光,敵不過夜色蒼茫;涼爽的夜風,止不住汗流浹背。 魯迅說過,世界上本來沒有路,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。我卻想說,石人山本來有條路,沒有人走了也就沒了路。 這是一條恒古的山路,和我的祖輩先人相依相惜;這是一條崎嶇的小道,為我的父老鄉(xiāng)親鞠躬盡瘁。踩著它,在山腰伐木砍柴;踩著它,在山中采藥賣錢;踩著它,在山梁放牛牧羊;踩著它,在山頭暢游情懷。移民搬遷的潮流,讓石人山一度無人問津;鄉(xiāng)村旅游的興起,讓石人山喜迎八方來客。消亡匿跡的山道,重新出頭露面,不但方便了登山的驢友,也成就了今天我這個夜行“俠”。
白土圪梁,石人山中僅有的一處平緩之地。白土圪梁,因白色的矸土而得名。在它的脊梁上,留著古老石屋的遺址;在它的兩側(cè)邊,曾是耕耘播種的梯田;在它的巖縫中,有眼終年流淌的老井。白土圪梁的歷史,從沒有人知道;白土圪梁的故事,也從沒有誰說過。饑不飽腹的歲月,村里的鄉(xiāng)親還耕種著白土圪粱的梯田,企盼著一年一次微薄的收成;時過境遷的今天,村里的鄉(xiāng)親還飲用著來自白土圪粱老井里的泉水。
夜色越來越重,這是黎明前的黑暗。我斗膽關(guān)閉了電筒,伸手看不見五指;山谷里呼嘯的陰風,使我渾身毛骨悚然。我開始膽怯,感到后悔,想與好友取得聯(lián)系,可這里卻是手機信號的死角。為了壯膽,我用手電的強光四處閃爍,遠射近照。光影之中,傳出了一陣響動,身邊的樹上,竄下一只不名身份的動物,迅速逃竄在灌木叢中。驚嚇之余,仔細察看面前這棵大樹,金色斑斕的樹葉中隱藏著許多紅色的小燈籠,這是棵野柿子樹。我確定那逃竄的動物是只獾,而且是只貓獾,只有貓獾才能夠爬到樹上獵食柿子。記起小的時候,每當秋收前后,人們會在掛果尚柿樹跟前,支起簡易石炮來打獾。獾肉的飄香與美味,讓我一直難以忘懷;精心煉制出的獾油,成為治療燒傷的良藥。
我不敢在此停頓滯留,而是披荊斬棘,奮不顧身地逃出這白土圪梁。與白土圪緊密相連的是石人山最為徒峭的山體,最是難走的道路,雖不是“難于上青天”,但會讓你為之怯步。十幾米高的窄縫中,僅有幾棵瘦削的崖枝;近乎九十度的石壁上,只有幾處蹬腳的地方。不是沒有其它的路可走,只是繞道太遠,而且不易尋找,尤其是在這風高月黑的夜里。我是山里的孩子,爬山是一種本能,雖然難比少年時,但就眼前這點難度,還是不會放在話下的。
攀出狹窄的石縫,越過高聳的巖壁,駐步轉(zhuǎn)身回首,俯看眼前的大山深溝,黑暗的氣勢已是悄然向后退縮。我看到了晨霧包裹的村莊,我瞧見了緊隨其后的好友,我用手作成喇叭口,放大喉嚨呼喚:
“喂!”···
“唉!”···
好友們遙相呼應(yīng)。
呼喊聲在山中應(yīng)聲回蕩。
我停留在巖石的高處,晨風擦去了我的汗水。清新的空氣,夾裹著秋天的情懷,放飛著我和好友的心靈。
“高高山上一根棍,俏了一會說一會…….?!?/p>
“高高山上烏鴉叫,蛇鉆窟窿蛇知道……,”
我和好友對唱著山歌,遠去了登山的勞累。在比預(yù)想更短的時間里,我們先后抵達石人山頂,在石人頭前緊緊的相抱。
東方呈現(xiàn)出魚肚白,山頭染成了粉紅色,金色的太陽噴薄欲出,七彩的霞光直耀群山,高高昂起的石人頭,漲紅了幸福的臉頰,漫山遍野的黃櫓紅葉,把石人山裝點的如此多嬌,真是風景這邊獨好。
2015.10于晉城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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