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中的表姐
我不知道今日怎么會做夢,而且夢到的是多年不見的表姐。按照我們家鄉(xiāng)的說法,我甚至擔(dān)心我的這夢是否預(yù)示著表姐的什么吉兇,于是無法繼續(xù)入睡。
這是在小暑心里,白天一例是熱得要命,就是整天坐在帶有中央空調(diào)的辦公室里,也是感到太陽耀眼的輻射和火熱,常見到打掃衛(wèi)生的女工在關(guān)了走道空調(diào)的坐椅上用“清掃中”的牌子扇著風(fēng)或刮著汗,便可想知太陽下田地里的溫度。然而今晚的風(fēng)卻是大得出奇,自然風(fēng)總比電風(fēng)扇扇出的風(fēng)涼爽。本來睡在陽臺的小竹床上,聽了夫人的規(guī)勸睡到僅隔一扇門的房里的雙人床上,雖然有微風(fēng)電扇開著,卻是不停地感到熱。但怎么會就夢到表姐了呢?是否預(yù)示著表姐的什么兇吉呢?于是怎么也無法再入睡,將夢境中的故事記錄下來。
表姐的身架,不似姑父那么瘦小,也不似姑母那么修長而弱不禁風(fēng),倒是很象我母親;兩只大眼睛鑲在一張南瓜子形的臉上很有幾分美麗,也似我的母親;只是那幾分木訥,在我童年的記憶中一直為我母親所詬病。然而小時候的我很樂意跟在表姐后面做些挑豬草、洗豬草之類的家務(wù)活,因為表姐從來很護著我,似乎她就是我們家的一員,就是我們的姐姐,鄰居們也似乎都把她當(dāng)作我們家的一員。印象中那時候的每個寒暑假表姐都要到我家來住些日子,臨近開學(xué)了爸媽給些錢讓她回去,我那些表弟才能開學(xué)。雖說我爸是個民辦教師,可以拿些工資,然而我們弟兄仨每學(xué)期的學(xué)費卻都是靠挖賣了自留地上一兩棵刺槐樹才交上的,因為爸爸是老師能拿錢,我們弟兄就不能享受書學(xué)費減免,而表姐、表弟就我爸爸這么一個舅舅,即便是母親有時沒有好臉色,爸爸還是堅持給,表姐也還是每個假期都來。有時換了表弟們來,總不如表姐來那么有效,由此我想爸媽還是更加喜歡表姐些的,因了表姐的美麗、勤快、還有那幾分木訥。那時候的我甚至有一種盼望假期的感覺,可能我的弟弟也有,但是否有我這么強烈呢?至于后來姑父姑母提起、爸媽也曾首肯過的讓表姐嫁我的提議,那是后話了,絲毫與這個時期我對表姐的喜好是不相擾的。
鬼使神差地,我?guī)Я宋抑梁玫耐瑢W(xué)來到表姐家:很熟悉的亂磚砌墻的有些瓦片的廚房,很大的帶圍墻的院落,還有后邊兩幢算是正屋的小瓦房。
我們只到了前面的廚房,表姐不在家,我們似乎習(xí)以為常地到外邊的河塘里、田地里去玩,甚至拿了鄰居家的小鍬去挖了些什么喜歡的東西,還有我同學(xué)釣魚用的蚯蚓,而且很想隨手就將鄰居家的小鍬扔在田里,可是鄰居老奶奶逼視的眼光,更是不想丟表姐的臉面,我還是將小鍬送到了鄰居家門前的瓜棚架下。
等我們瘋夠了回到表姐家,表姐已回來了。我和同學(xué)的不期而至讓她驚悚的表情就如小時候在家,家里來了客人而又拿不出好的招待時母親的表情一樣,而且我感到了有我同學(xué)一起來更讓表姐為難了。然后我看到表姐到廚房里去跟家人說著什么,但我是覺得她在把我和同學(xué)當(dāng)貴客或是讀書人看了,既想好好招待不讓我失面子,又顯得比較為難。然而在這之際,鄰家大媽提了一竹籃的嫩玉米、芋頭、蕎麥餅來,卻讓我大開胃口,很是高興。表姐看著我還是從前的那副德性,并不計較吃什么魚肉好菜,臉上那自然的笑容全都回來了,只是我還不滿足,蹭到她跟前,還似孩子一樣地嚷著,“我母親最知道我,過去總是為我單獨留一碗青菜的”,就有家里人去洗菜,就覺得頭上已是挨了表姐一“生姜拐”了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晚上的住宿又會讓表姐為難的,那一大家子的人,我似乎不太清楚她家有多少房間多少床鋪,反正往常到表姐家來我總是有地方睡的。但今天我和同學(xué)趁著天還沒全黑往學(xué)校趕,沿路上有些人家已點了燈火,路邊的河里有熒火蟲在飛,路邊上生產(chǎn)隊的曬場上有露天電影在放著。我和我同學(xué)往學(xué)校里趕,前面的路似乎還很遠、很黑,而后邊離開表姐的家也是越來越遠,越來越黑了,那里表姐有了家了……
表姐家后來住了樓房,我似乎是見過的,也進去過;
表姐有了小孩,小孩又有了小孩我聽說了,但一直沒有見過;
只是不知什么時候,我瞥見的表姐額角的那幾絲白發(fā)卻一直印在了我的腦中,便是在夢中也很刺眼;
表姐生了大病,我是回家時聽母親說的,然而久已失去聯(lián)系,既無她的電話,也似乎沒想到就去看她,……
今天夜里這不期之夢,是否預(yù)示著表姐的什么兇吉?此時我已經(jīng)是一身的汗,短褲甚至也濕透了,我無法再安然入睡。
夢境總是支離破碎的,就如這飄走著浮云的蔚藍底色的天空,只有月亮和她身旁那顆明亮的伴星這么靜靜地、柔柔地、遠遠地注視著我倦縮在陽臺的小竹床上。我微閉著雙眼,仍在腦海中串聯(lián)著關(guān)于表姐的夢,不敢睜眼看那遠遠地、柔柔地、靜靜地注視著我的月亮和她身旁的那顆明亮的伴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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