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青的故事（四）

這回說說洪玉的故事，他是我們青年點最帥的小伙，1.76米的個頭，白皙的臉龐上濃眉大眼，筆挺的鼻子，配上大小適中的嘴，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，他平時不大愛說話，很少看見他笑。剛畢業(yè)，他在五龍背車站當站長的父親就把他送到吉林奶奶家，后來聽說我們要下鄉(xiāng)，自己從奶奶家跑回來，偷偷拿了戶口本交到學校，和我們一起下了鄉(xiāng)，那時我們只有16歲。他因腿疼，老師把他安排在炕頭，吃早飯時，收音機里播放“地道戰(zhàn)”插曲他最愛聽了，“太陽出來照四方，毛主席思想閃金光。太陽照得人身暖，毛主席思想的光輝，照得咱心里亮，照得咱心里亮?！比绻l大聲說話，影響他聽歌，他會毫不客氣的說：“別吵吵，聽歌呢！”講話的同學互相瞅了一眼，都鴉雀無聲了。

剛開始干農(nóng)活，覺得很新鮮，時間一長，我們就吃不消了，天天累得腰酸背痛，晚上收工回來，恨不得拽貓尾巴上炕！生產(chǎn)隊部的山崗上埋了兩個木樁，橫梁上掛了一截鐵軌，大約一米長，保管員用鐵錘一敲，聲音傳得很遠很遠，每天就用它來召喚社員上下工，全生產(chǎn)隊的人家都能聽得到。我們早上四點鐘上班，中午十一點下班，下午一點上班晚上天黑了才下班，上下午中間各有半小時休息。每天勞動十二個小時，對我們這些沒干過農(nóng)活，且正在長身體的少男少女來說，的確是個嚴峻的考驗！很多同學病倒了，但是我們還是堅持，我們開始后悔了，為什么自己要跑來受這個罪呢？當時不聽父母的話 ，非要學習電影“朝陽溝”里的銀環(huán)，到農(nóng)村去鍛煉自己，現(xiàn)在說什么都晚了，我們的戶口已經(jīng)變成農(nóng)村戶口了，再也變不成城市戶口了！到哪里去買后悔藥呢。

更累的農(nóng)活是割水稻，早上有露水先割一氣大豆，不崩夾，休息過后開始割水稻，每人八壟，不分男女或新老社員，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線上，由領頭人鐮刀一揮，戰(zhàn)斗就算打響了！我們挽著褲腿，光腳踩在冰碴上，寒涼刺骨，透心涼，不禁打了個冷戰(zhàn)，小北風直往褲腿里鉆，那個滋味，我至今記憶猶新。在猶豫的剎那，只見老社員已經(jīng)沖出去好幾米遠了，顧不得那么多了，趕緊攆吧，可能是在冰水里久了兩腿漸漸麻木了，也不覺得那么涼了，悶頭往前割水稻，我們首先學會了打腰子，就是把割下來的水稻捆上，一個個站起來，不一會功夫我們就被老社員拉在了大后邊，刀也不快了，全靠胳膊使勁往下拽，白嫩的胳膊全是被水稻葉拉的一道道口子，一沾水，那個疼啊，真是鉆心！我們的稻茬有小半尺高，再看看老社員的稻茬緊貼地面，捆好的水稻一個個像戰(zhàn)士一樣整齊的排列著，好像在向我們招手。我們同學也有手頭快的像全明，福君，他們不甘示弱，緊緊跟在老社員后邊，受到大家一致稱贊！割了一個月，終于把水稻割完了，待風干后拉到場院上，準備脫谷。我們經(jīng)過這幾個月的勞動鍛煉，磨練了我們的意志，增強了我們的體質，漸漸適應了這繁重的體力勞動。

這樣春種秋收的日子一轉眼就過去了三年，我們由乳臭未干的丫頭小子，都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和玉樹臨風的帥小伙。1968年末，部隊開始招新兵，我們點根紅苗正的三名男生應征入伍了，有德田，忠寶和洪玉。在那個年代，能當兵是件令人羨慕的事，我們管他們叫幸運兒，意味著從此不當“屯老兩”了，前程似錦，那時復員國家給安排工作，而我們還不知要在農(nóng)村待多久呢？我們含淚送走了他們，繼續(xù)在廣闊天地生活。他們到部隊后經(jīng)常來信，沒有忘記在一鋪炕上睡覺，一個鍋里吃飯的老同學，他們剛到部隊都被分配去施工，挖山洞，后來洪玉在一次體檢中查出肝功能指標異常，就不再挖山洞而去支左，三年后復員，安排在蛤蟆塘郵局上班。經(jīng)過自己不懈的努力，認真踏實的工作，由一名普通郵遞員提升為副局長。復員后他與我們青年點靜云談戀愛，結婚了，生了一個女兒，至今已經(jīng)退休，他的退休工資比我們高出一倍，能開五千多，我們只能開兩千多一點，人比人得死，貨比貨得扔，不能比，我們也很滿足，快樂的生活，開心的笑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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