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上椿萱雪滿頭
清明節(jié)的假才收,父親便打來電話“娃,房背后的椿芽發(fā)了,周末要是有空了,回來掰些拿去?!薄芭?,哦……”四十多歲的我,每次聽父母親切地呼喊我“娃”,不禁鼻子一陣發(fā)酸?!巴薮饝?,說回來呢!”電話里母親驚喜地忙給父親說。這幾年,父親的聽力越來越差,電話里幾乎聽不到別人的聲音,每次打電話,母親總在旁邊幫他接聽,給他傳話。
老家的房前屋后,栽有幾十棵香椿樹,一到農(nóng)歷三月,經(jīng)一場春雨滋潤,棵棵泛青抽綠,那嫩嫩的椿芽紅紅的似瑪瑙,綠綠的如翡翠,幽香四溢,令人垂涎欲滴。
春來幾日鮮。椿芽的時令很短,不需幾日葉子就會長大,也就不好吃了。記憶中,椿芽初長成,父親便背著背簍,拿上夾桿,帶著我,一樹一樹細心地掰和夾。母親則把父親掰回來的幾大背簍椿芽,清洗干凈后用鹽腌一部分,封在壇子里,待我上學時做春夏季節(jié)的下飯菜。那時我在距家十幾里外的初中讀書,上頓下頓的包谷糝糝稀飯,母親腌制的椿芽是最好的下飯菜,我也常常和伙伴們分享。剩下的椿芽,母親用開水焯一下,曬成干椿芽,“干椿芽炒臘肉”是那個年月大年三十團圓桌上必不可少的美味,也是正月招待遠方親戚的一道佳肴。
我最喜歡吃的還是“香椿魚”。將新鮮椿芽蘸上雞蛋和面粉攪拌的面糊,放進油鍋里用小火慢慢炸,待雙面呈深黃色,便成了金魚狀,外干內(nèi)軟,脆香脆香地。可那時家境貧寒,雞蛋大多時候都拿去賣了,買米買鹽或給我湊學費,母親也只好用純面粉做“椿魚”,盡管如此,母親做的“香椿魚”依舊是我至今最難忘的鮮香記憶。
后來,家里的日子一天天富裕了,每年春天,母親依然要腌椿芽、曬椿芽和炸椿魚。父親還精心地在香椿樹的每個枝頭,套上雞蛋殼,他說這樣長出來的椿芽才會更鮮嫩!
“知君此去情偏切,堂上椿萱雪滿頭?!倍瘢业碾p親都近八十歲了,早已滿面褶皺,蒼蒼白發(fā)。父親的耳朵一天天背了,母親的腳步也更蹣跚了,那些香椿樹也都從一人多高長成幾尺粗幾丈高大樹了,父親也不再掰椿芽了,母親也不再做椿芽菜了。但每到這個時節(jié),我準會帶妻兒回去,用父親用過的夾桿小心地夾下那一個個鮮活的椿芽,給父母做一頓“香椿魚”。我要放很多很多的雞蛋,讓香椿魚更酥軟更脆香!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椿芽!春芽!是父母濃濃的愛,是兒女深深的愿。一如“椿萱并茂”的枝頭綻放的每一個春日,幸福!溫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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