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去滄江登王子山

想去滄江登王子山
汪 海
王子山在我家老屋左側(cè)的東面。
我家的老屋在倉更的落榮,我家老屋距離滄江五十里,步行要五個小時。
雖然距離遠(yuǎn),但因了王子山海撥高,在老家那時,出門往東,王子山便巍峨地呈現(xiàn)在眼前,蒼蒼莽莽的,氣勢磅礴矗立于天際。
小時候瞌睡多,一天睡眠不足地一直沉睡著,俟太陽從王子山的山頂冒出一半張臉的時候,父親母親催促我起床已是催了三遍了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“小保林,起床了,太陽都出來了??禳c起床放牛去……”
父親母親就這樣一遍一遍地喊著,把我從睡夢中喊醒。我極不情愿地睜開惺忪的睡眼,離開溫暖的被窩,起床,牧牛。這時,已是日上三桿了。
我把我家的老黃牛趕至山上,任憑它在山坡上悠閑地吃草、嬉戲,我便找一個地方或臥或坐,眼睛盯著遠(yuǎn)方的滄江王子山,看山上如黛的顏色,看山上茂密的大樹。
太陽是從王子山的山巔上升起來的,一直照射在落榮的山梁山。待到晌午時分,太陽移過我們的頭頂,陽光又反射過來,全部灑落在王子山上。
王子山是山,落榮也多山,也多溪流,每一座山的皺褶處,都有溪流由上而下,由西向東地流淌過來,使得大山里水量富足。時令一到春上,直至冬初,應(yīng)該是說,一年四季,除了三九六九,這里都有太陽從王子山上冉冉升起。特別是早晨,當(dāng)太陽升起時候,山腳下的溪流便會蒸發(fā)水珠,縹縹緲緲的形成霧靄,纏繞于山腰,飄逸于村落,這時陽光從薄霧中照射下來,照在山中樹葉、小草的露珠上,折射出五彩的光芒,美極了。
王子山一直橫亙在我家老屋的左側(cè),橫亙在那個叫做滄江的地方。小時候我就在想,王子山是我們哪里最高的山梁了。我想爬到王子山最高的山頂上去,用手觸天,腑瞰百里群山大川,尋找“會當(dāng)臨絕頂,一覽眾山小”的氣概。
只是那時年齡小了些,去不了,五十里地,大人步行要五個小時,像我們那時的年紀(jì),怕是十個小時,也是到不了的。就是到了山腳,又怎能登得上山頂?況且上山無路,又是荊棘叢生。
那是小時候的念頭,也沒能成行。
時光過去了一十余年,那年我北上,往天府之囯的成都。因在那里呆了一月有余,日子久了一些,就顯得有些無趣起來,想出去走走,又覺得人生地不熟的,不便。此時我想起中國的四大名山之一的峨眉山,她就離成都不遠(yuǎn),不妨上山去走走。
主意既定,便和友人從成都乘車往西南,過樂山,進(jìn)峨眉。
說老實話,之前我對峨眉山,是沒有什么好印象的。川人有句順口溜一直深刻在我的心里。這句順口溜是這樣說的:
“人說峨眉山上秀,
我說峨眉好個逑。
不是郭老一句話,
哪個龜兒來上頭?!?/p>
就因了川人的這句順口溜,之所以讓我上峨眉山,是打擊了我的熱情。但是她是中國的四大名山,況且在天府之國無趣的慌,去也就去罷。
上得峨眉山來,心中是有些惴惴的。倒是峨眉山的風(fēng)韻讓我忘卻了心中的些許不悅。
站在那個叫做金鼎的地方,放眼望去,那峨眉山便是一片蔥綠了。遠(yuǎn)處,有霧靄輕輕飄來,纏繞于山間,整座山便是高的,聳入云端,看不到山巔。民間有話贊此山“四川有座峨眉山,離天只有三尺三!”我翻閱的相關(guān)資料記載:峨眉山共有面積一百五十四平方公里,最高海拔是三千0九十九米。在西南的云、貴、川三省,有如此海拔的山,那是很少見的。在長江上游,便是顯示出她的挺拔和偉岸了。這巍峨,這不凡,倒是讓人仰止了。眼前,有郭沫若寫的“天下名山”四個大字更是顯得雄渾、俊逸。“峨眉聳立青天外,山勢蜿延萬里,飛臨當(dāng)作畫屏”。郭老的詩句,是把峨眉的氣勢雄渾描寫得入木三分。
到峨眉山,給人的是傾倒山河的魄力,更能聽到那春天的百鳥爭鳴,看到那春天的百花齊放。更是那燦燦的杜鵑,在這里編織成了一個蔟團(tuán)的花海。從象池到金鼎山之巔,是姹紫嫣紅開遍,鵝黃、淡紫、潔白、深藍(lán)、酒紅、玫紅、爭奇斗艷、煞是醉人。最令人驚艷的是開在天山上、云海中、懸岸邊的花海,金頂佛光在眼前綻放,白云在腳下聚聚散散,讓人仿佛置身仙境。
唉,我這次來,只可惜的不是冬天,我沒有看到那滿山的白雪,銀裝素裹,更感受不到郭沫若那詩中描寫的絕妙意境。
峨眉山上的雪,
怕已蒙上了最高的山巔?
哪橫在山腰的宿霧,
怕還是從前一樣的蜿延?
那巍峨的山岳好像要變成紫煙,
還有那迷離的銀靄,
籠罩著我那寂靜的家園。
……
在峨眉山上,我想起了我家老屋左側(cè)的那座山,那座在滄江的王子山。
在南盤江岸,有兩個地名,一個是倉更,一個亦是滄江。倉更是我的老家。倉更有一個“倉”字,是糧倉的“倉”。滄江也有一個“滄”字,音同,字不同,只是滄江的“滄”字,多了三點水,應(yīng)該這里是有“江、湖、海、洋”了,但是幾百年過去,這里卻沒有江、也沒有湖,更沒有海洋了。滄江在一個大山溝里,前面是山,后面是山,只是后來在上世紀(jì)八十年代初,南盤江下游建電站,到九十年代末,水漫上來,形成了萬峰湖,俟滄江不遠(yuǎn),滄江有了湖,也就名符其實了。
滄江有湖,叫萬峰湖,西起云南的乃格,東抵安龍的坡腳,南臨廣西的西林、隆林一帶,縱橫八百一十六平方公里,相當(dāng)于兩個云南大理洱海,七十六個杭州西湖。
滄江有山,名叫王子山,在山腳下的小鎮(zhèn)上往上瞻望,很難看到山頂。但在西去五十里的倉更落榮,在我家的老屋,只要出門往東張望,王子山的全貌,便能盡收眼底。
南盤江岸這里多山,且大多巍峨挺拔。在七舍高原,白龍山高聳入云端,那日我豋得山頂,雖是七月流火天氣,也有涼風(fēng)嗖嗖地刮著,吹過臉龐,吹過發(fā)梢,酷熱過去,涼爽的風(fēng)拂面襲來,倍感清涼。在捧乍養(yǎng)馬寨靠南的山上,那個叫做大王子山的,與七舍白龍山比肩,也不相上下。小時我們放牛,走落榮的山梁上往西北行走,過未浩溝的中溝,大抵用一兩個時辰,即可登得山頂,往東遠(yuǎn)眺,滄江的王子山也拉得近眼前。往南眺望,洛萬奶子坡的祭山林大山,也鶴立雞群般地聳立在南盤江岸邊。
七舍的白龍山也好,捧乍養(yǎng)馬寨的大王子山也罷,就是遠(yuǎn)隔我家落榮老屋四十里地的洛萬奶子坡祭山林大山,我也一一登過。三座大山一座居北,一座往西,一座在南,與東南方向的滄江王子山遙遙相望,相距五十或百余里地,也均相互呼應(yīng),挺著高高的山脊,聳立著一種大氣磅礴的恢宏,在百里群山的相擁中,波瀾壯闊。
只可惜當(dāng)時的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周游西南時,他的足跡沒有來到過這里,沒有在他的游記中描述出這四座大山的恢宏和偉岸!
我想到滄江去登滄江的王子山,這是在這四座大山中唯一沒有去登過的一座大山。
十年前,我有一次到滄江,也就在滄江到米斗到壩達(dá)章的道路上來回地走著,滄江的王子山就聳立在眼前。我在那個叫做壩達(dá)章的地方往北遠(yuǎn)望,王子山宛如一座巨型的金字塔沉穩(wěn)的聳立在那里,有白云飄行于山頂,掩映林中樹木的湛藍(lán)。我站在我家落榮老屋處往東凝視,滄江王子山就像一個驍勇戰(zhàn)神穏坐在那里,守護(hù)著臨近的村莊和百姓的安寧。更多的時候是太陽從東方升起,陽光照射在戰(zhàn)神的臉龐上,寫著疼愛和慈祥。在滄江小鎮(zhèn)上,我抬頭仰望,王子山又猶如一個老人安坐在身旁。那滿山的翠綠是他漂亮的衣服,那天空飄過的白云是他旱煙管里飄出的霧靄,他穩(wěn)坐在那里,一腳在倉更,一腳在滄江。
我要去登滄江的王子山, 我一定要去登滄江的王子山,我或在一個旭日初升的早晨,或在一個滿天彩霞的金色黃昏,唱歌著粗獷的山歌,去登滄江的王子山頂。我想站在滄江的王子山山巔,往北眺望七舍的白龍山,往西北瞻仰棒乍養(yǎng)馬寨的大王子山巔,往南看洛萬奶子坡的祭山林大山。我再向南方眺望,看廣西方向群山莽莽,看萬峰湖上煙波渺渺,舟來船往。最后我把目光向西,五十里之外,那是落榮,那是我魂牽夢繞的故鄉(xiāng)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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