塄上的小花花

我站在院子里,端著一個(gè)袖珍小籮,不停地把黑爛的小米粒兒撿出去扔掉。
一個(gè)稚嫩、甜脆、小溪流一樣的聲音,在我的左后方頭頂響起:“奶奶——奶奶——”。
我左轉(zhuǎn)90度,向上看去:一個(gè)小人人,在土塄邊的水泥板上趴著,像畫里的娃娃:淺粉色的
圍兜,有一支發(fā)卡把額上的頭發(fā)松松的收堆在頭頂,小驕傲臉蛋嫩嫩的滑滑的,眼睛水靈靈的會(huì)
說話。
其實(shí)黃昏的天色,加上我眼睛近視,所有看見的都是我模糊的感覺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“你在叫我嗎?”我問小孩。
“嗯!”小女孩肯定她在叫我,并且緊接著:“你是這家里什么人?”——她對我發(fā)出了探尋的疑問。
嘿!我只覺得一下子被抓住了,很喜悅的被抓住了:她問我是這家里什么人?她知道我不是
這家的主人!她很好奇!她想知道!她對生活中出現(xiàn)的人感興趣!
我怎么回答?我按誰來回答?
我說:“我是這家的姐姐,姑姑,閨女。”我把我所有的身份都說出來以后,確定我最后一
個(gè)身份,又說:“我是這家的閨女——像你一樣?!?/p>
她趴在那兒沒動(dòng),我聽不見她的回答,我實(shí)在是聽力太差了??墒俏矣X得最后一句話可以使
她很明白。
我非常想近距離看看她的模樣。我好想自己兜里正裝著什么好吃的,能夠掏出來給她看,以
此引誘她下來:“你下來吧!我很喜見你。?。俊?/p>
她不動(dòng),依然爬著。
“下來吧!下來給你好吃的!”我不僅想看看她,還想跟她對幾句話。
她還是沒動(dòng),爬著沒動(dòng)。
我氣餒,平生第一次恨自己空空的衣兜。我笑自己空有拍花漢子(書稱人販子)的心思。
我只好向窯頂上爬著的她發(fā)問了:“你是誰家的小孩子呀?”
她像搖響了一個(gè)小鈴鐺:“我是***家孩。”
“誰家孩?”我耳背,聽不清,只好再問。
“李*華家孩?!蔽抑荒苈牭竭@個(gè)程度。唉!不過我也大體知道了她家。這塊兒李姓人家就
一戶。好在我以后還會(huì)有機(jī)會(huì)看到她,留心就是了。
我還在叫她,她最終沒下來。在我低頭撿米的一個(gè)瞬間,她消失了。
美好和遺憾同時(shí)浸潤著我的身體。像看見一顆小星星微笑著從身旁劃過去,像看見一條小溪
水叮咚著跑掉,像電影里一閃而過的小天使......留不住,相永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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