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自畫像-----------血性青春
我最終還是決定用炸藥炸掉那個工廠。
高中的時候,我喜歡看《福爾摩斯探案全集》,當(dāng)劉日辛老師在課堂上滔滔不絕的時候,我卻沉迷在福爾摩斯的世界里。但是我沒有想到,我在小說中吸收和積累的犯罪、偵測、反偵測經(jīng)驗,居然在畢業(yè)后就派上了用場。我的老板也沒察覺到,我已經(jīng)跟蹤了他兩天,并且摸清了他們家的具體位置、生活習(xí)慣,還有他兩個孩子就讀的學(xué)校,以及上學(xué)放學(xué)路線。如果我計劃能周密點,我相信我能用同樣的一把刀,捅死至少四個人,當(dāng)然,其中也包括我自己。
我喜歡理科,對理科情有獨鐘,尤其喜歡物理,但不喜歡化學(xué)。我的化學(xué)老師叫五八一,戴副厚厚的黑框眼鏡,他竭力地傳輸我們化學(xué)知識。我隱約記得,黑火藥的制造是2KNO3+ S + 3C ==== K2S + N2 ↑+ 3CO2 ↑這樣的,我還記得,TNT是需要用雷管引爆的。我的老師應(yīng)該不會想到,畢業(yè)后,他的學(xué)生正準(zhǔn)備用他傳授的知識去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壯舉。是的,我計劃自制一個炸藥包,炸掉那個工廠。
我喜歡“生當(dāng)作人杰,死亦為鬼雄”的斗志,也喜歡“我自橫刀向天笑”的豪情。只要有壓迫,就算自己是一只螻蟻,也會奮不顧身地反抗。于是我決定出去走走,好好考慮下用刀捅還是用炸藥的問題。
走過喧囂的街道,走過陌生的人群,腳步把我?guī)У搅宋易钕矚g去的西湖。傍晚的西湖,顯得比平時安靜多了,只留下水在風(fēng)里蕩漾。湖岸邊,有一排大榕樹,每棵榕樹下,有一把粉紅色的雨傘,雨傘的下面,站著一個穿著黑絲襪超短裙的婦女,胸前挺著兩坨雪白的乳。以前經(jīng)過這里的時候,我是不敢多看一眼的,就算想看,也需要把手插進褲袋,握成拳頭或者伸開手指把褲子頂起來,這樣可以稍微掩蓋下少年的羞澀。可是今天,我就這樣平靜的走過去了,那些粉臂那些酥胸還有那些挑逗的誘人的笑,并沒有讓少年的身體分泌出雄性荷爾蒙。
風(fēng)中飄來了beyond的歌聲,黃家駒用他那特有的帶有迷惘蒼涼的聲音,唱出我的心聲。“獨坐在路邊街角,冷風(fēng)吹醒,默默地伴著我的孤影,只想將吉他緊抱,訴出辛酸,就在這刻想起往事”,我沉醉在歌聲里,也沉浸在往事中。高考后,我獨自一人,帶著失落,帶著不甘,也懷著對未來的向往和夢想,靜悄悄的坐上南下的火車。在廣東東北角的揭陽,我找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。這是一個五金廠,說是廠,更不如說是個小作坊。小作坊也就幾十個平米,緊挨著榕江北河,為了增加使用面積,作坊的廚房和廁所,就搭在河上面。七八個工人,吃、住、用、上班都在那幾十個平米內(nèi)。老板是本地人,黑黑瘦瘦的,他也干活,負(fù)責(zé)技術(shù)含量最高的車床,一個是江西的大姐,負(fù)責(zé)電沖床和做飯,一個是四川的大哥,負(fù)責(zé)電磨,一個是貴州的大哥,負(fù)責(zé)碰焊,我算是新來的小弟,從最簡單的手沖床開始。我從來不認(rèn)為我是打工子,因為我不看重工資。我是有夢想的,我對新的生活充滿希望,我堅信我能在廣東這片熱土施展我的才華,我堅信給我一個支點,我就能撬動地球。因為勤奮好學(xué)加上刻苦鉆研,三個月之后,我學(xué)會手沖、電沖,電鉆、碰焊,甚至只有老板才會的車床,我也會獨立操作了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當(dāng)我學(xué)會了所有技能,當(dāng)沒有了新的挑戰(zhàn),我開始了重復(fù)勞動,像一個鐘擺一樣,每天滴滴噠噠做個同樣的事,又像個機器一樣,重復(fù)著原始而枯燥的工作,用生命和青春換取那一點點可憐的薪水。最可怕的是,這樣的生產(chǎn)線的日子,不知道何時是個頭,我感到厭煩,感到無助,感到絕望。我想起了我的學(xué)校生活,我想起了塵封已久的大學(xué)夢想。
笑容沒了,春風(fēng)散了,我變了沉默寡言了。每天會靜靜地坐著河邊。一遍又一遍地讀著“問君能有幾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”。當(dāng)時的苦悶,就像那潮漲潮落的河水,日出流向東邊,日落又流了回來。
直到有一天,我發(fā)現(xiàn)在我身旁的不遠處,站著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孩,她靜靜地站著,跟我一樣,一言不發(fā),我看不到她的臉,可能感覺他的眼睛也跟我一樣空洞洞地望著河面。我們就這樣沉默著,直到天黑各自離去。第二天,不知是習(xí)慣,還是默契,我們又在河邊碰到了,還是靜靜的,一句話不說,只是她坐了下來,雙手緊擁著胸,顯得那么無助,那么柔弱,我們坐到了深夜。那時是冬季了,雖然廣東氣溫比家鄉(xiāng)高,但在深夜的江風(fēng)里,還是感覺有點冷的,我輕輕地問了一句,冷嗎,她似乎沒回答,又似乎是嗯了一聲。我居然毫不猶豫地把她擁住了,還冷嗎?好點了。他的回答很輕很輕。以后的晚上,我們都會默默地來到河邊,談人生,談理想,談未來,我們無拘無束,盡情傾訴。
當(dāng)我第一次親吻他的時候,她渾身發(fā)抖,眼淚居然也流了出來,我想那應(yīng)該是她的初吻吧,她的舌頭是那么的僵硬。我承認(rèn)我是無恥的,或許少年都是無恥的吧,青春的荷爾蒙的力量是巨大的,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,可是我卻把罪惡的手伸向了她衣服里面,她瑟瑟發(fā)抖,用她那柔弱的小手,死死地按住我,眼淚又流了出來。她的乳房很小,有點營養(yǎng)不良的感覺,我還是個少年,不知道什么叫愛撫,只知道使勁地抓著,她又輕輕說句,疼,輕點。這個時候,我能感覺她的臉上有那么一絲少女紅潤的羞澀。后來,在一個簡陋的旅館里,我聞到了她身上特有的處女地的芬芳。我們緊緊擁抱,就像兩個貪吃的小孩,緊張而又甜蜜地吮吸著。(春色蕩漾,少兒不宜,省略)
她哭著對我說,她可能要回去上學(xué),我們大學(xué)見!
她真的走了,輕輕的走了,沒有流下一絲痕跡,沒有揮一揮手,就那樣離我而去。我再次跌落在寂寞的深淵。如同一只被關(guān)在籠子里發(fā)情的野獸,狠狠地撕咬著鐵籠。又像一個落水的少年,好不容易抓住根枝條,卻發(fā)現(xiàn)枝條也被洪水沖走了。人生若如初相見,何事秋風(fēng)悲畫扇,我想應(yīng)該就是這種感覺吧。
剪不斷,理還亂,是離愁,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,誰能體味,這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的心事。
我請了一個禮拜假,坐了兩個多小時車,來到了汕頭大學(xué)。10多年過去了,我依然記得,汕頭大學(xué)門口那條路,叫大學(xué)路。那是一條最令我向往的路,那是一條最讓我動心的路。我走在那條通往大學(xué)的路上,卻始終踏不進大學(xué)的門。我戴著耳機,站在汕頭大學(xué)門口,看著來來往往的學(xué)生,“多少次,迎著冷眼與嘲笑,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,一剎那恍惚,若有所失的感覺---”黃家駒的歌是悲壯的、蒼涼的、迷惘的,“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,也許有一天會跌倒,背棄了理想----”,聽著聽著,我旁若無人地唱了起來,唱著唱著,我不禁哭了起來,就像一個瘋子一樣一邊哭一邊唱,不甘,失落,無助,如崩潰了的洪水,猛烈里交織在一起。
我要回家,我要復(fù)讀,我要去大學(xué)尋找我的夢,尋找我的第一個她。
當(dāng)我把這個決定告訴老板的時候,他是那么粗心還是根本就沒在意。居然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我目光里的堅毅,只是很詫異地說,不到半年,我把你的工資從450塊漲到了1400塊,我還讓你學(xué)會了所有的技能,你能說走就走?我依然只是靜靜地告訴他,把剩余的工資給我,我要走!老板開始嚎叫,人走可以,工資留下!老板在我面前盛氣凌人,或許他覺得我個子瘦小,手無縛雞之力,如果他大吼醫(yī)生,是不是可以把我吹到天空。然而,老板并不知道,在瘦弱的外表下,我有顆強大的心,我是一個寧可站著死、也不跪著生的人。
因為我是湖南人,“湖湘子弟滿天山,壯士高唱凱歌還”,這是湖南人的氣勢,“我自橫刀向天笑”這是湖南人的豪情,“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”這是湖南人的信念,“吃得苦,耐得煩,不怕死,霸得蠻”這是湖南人性格的總結(jié),我也一樣有著湖南人血性、硬氣的剛烈性格。我又是湖南平江人,平江崇文尚武,民風(fēng)強悍,嘴巴解決不了的事,最好用拳頭解決,拳頭解決不了的事,最好用鮮血和生命解決?!捌浇髌?,盡是蠻子犟脾氣”,平江人面對強權(quán)強勢強暴,無所畏懼,不信邪,不服輸。
我的蠻子犟脾氣上身了,用了兩天時間,摸清了老板一家的生活規(guī)律,拿不到工資,我不會像個可憐蟲一樣哀求老板,但我要讓他用血來償還。此時,我正坐在西湖邊一個ktv外面,聽著beyond的歌,猶豫著,應(yīng)該用刀還是炸藥。
我就像一個冰冷的殺手,一頭好斗的野獸,一個悲壯的騎士。我要同歸于盡,我追求像煙花一樣,就算灰灰湮滅也要追求瞬間璀璨。如果拿刀捅,必須對準(zhǔn)心臟,還得有適當(dāng)?shù)牧Χ?,我沒有捅過人,我不知道,刀拔出來的那一刻,那殷紅的血會不會濺我一臉?如果是炸,我得準(zhǔn)備雷管、炸藥,還得自制炸藥包,這些工作是繁瑣的。用刀是殘暴的、血腥的,卻也是最簡單、最原始的,用炸藥就顯得文明多了,一聲巨響,生命和仇恨會像煙花一樣,瞬間燦爛,瞬間凋落。還會在揭陽的打工族里留下一段傳奇,一個神話。
我家里有一本《封神演義》,小時候看了無數(shù)遍,里面的將士出仗,總要自報家門,這種英雄的氣概吸引著我,也影響著我。馬上,我就是一名戰(zhàn)將了,我絕不能像小人一樣搞偷襲,我要光明正大地向老板宣戰(zhàn)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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