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命之年樂與憂

2017年2月7日

○李映泉

丁酉雞年春節(jié)，吾夢與某友人說到人生已進入天命之年，正是得意之時，何樂而不為呢？晨醒后忽然想到儒圣孔子說的：三十而立，四十而不惑，五十而知天命……之類的話，甚是感慨！

世人謂天命之年愁事多。誠然！雞年一到，吾也快五十有五了，然何以有五十而知天命之說？又五十天命到底該知何呢？也即要曉得什么呢？吾以自己過半的人生坎坷經(jīng)歷、磨礪粗知：所謂知天命，不外乎對人事憂樂、成敗，功名利祿得失等看得清了、淡了、處事比較穩(wěn)妥了，遇人遇事也有了一個基本的看法與判斷。也以為天命之年絕不僅僅像世人所說的只有愁事多，或許也還有不少的喜樂呢。

說到此，忽又想起中國另一圣人老子的天道自然，他主張無為而治，無為生有為，無事自然成……；唐朝的六祖慧能，最初雖是嶺南一個挑擔買柴的不識字孩童，然有一次曾走過富家門口聽念金剛經(jīng)從小即悟得佛的最高境界——世間萬事萬物皆空無一物；宋代二程（即程顥、程頤）、明朝王陽明等信奉天命學說、天人合一、知行合一、與世和諧以及有所為有所不為的理念；法家人物荀子則主張人定勝天，認為人生在世定當力有所為的思想……然而不管儒佛道法，還是什么派別，吾以為孔子所說的天命之年，一言以蔽之：愁事多，樂事也不少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：www.sanwen.net )

以筆者五十余歲之現(xiàn)狀，既憂且樂，且憂勝于樂，何以見得？

吾之樂，樂于工作處二線清靜、清閑之崗位，正合于靜心讀書、學習寫作。幾年來，吾利用工作之余，持續(xù)不斷地閱讀了大量的經(jīng)典史料、書籍，包括《資治通鑒》（現(xiàn)仍讀），《左轉(zhuǎn)》、《史記》、《漢書》、《后漢書》、《三國志》等選讀，中國歷代思想家傳略匯詮，論語別裁，毛澤東文集，涼州府志，會寧縣志，平川區(qū)志，以及重讀了文學名著《西游記》、《紅樓夢》等等。通過閱讀，大大豐富、開拓了知識視野；大大提高了閱讀能力、史料鑒賞水平；大大提高了文學寫作、創(chuàng)作水平；大大提高了思想認識水平。同時在閱讀學習之余，吾不斷潛心文學創(chuàng)作。目前已連續(xù)在國家級網(wǎng)站刊物《作家網(wǎng)》、《散文網(wǎng)》、《中國詩歌網(wǎng)》等處發(fā)表散文、古體詩詞作品24.5萬字（不含省以下白銀日報、桃花山雜志等地方性報刊）。不斷的史料閱讀和文學創(chuàng)作積淀，終于帶來了榮譽的光環(huán)與回報。

2016年初，吾一篇散文獲得中國散文網(wǎng)、中國詩書畫家網(wǎng)等舉辦的第三屆“相約北京”全國文學藝術(shù)大賽一等獎。 4月底受邀上北京人民大會堂參加頒獎儀式，并出席了在北京大學舉行的文學研討會。與百余名來自全國各地、甚至臺灣、港澳、美國等地的代表匯聚一堂，交流，聯(lián)誼，真乃吾三生之幸。實出意料之外，也在意料之中。如果沒有吾之奮斗，勤奮閱讀練筆，何來如此之幸和光環(huán)？此也是相輔相成的。同年5月北京回來后，吾又被新成立的平川區(qū)詩詞楹聯(lián)協(xié)會推舉為首屆理事。

回顧丙申之路，當屬吾文學創(chuàng)作生涯中的一個高峰之年，也是吾天命之年中成果豐厚，最為榮耀的一年。此乃吾天命之一樂也。

吾之樂，樂于堅持鍛煉身體。吾每晚飯后必去人民廣場做操健身，尤其近幾年來已形成幾乎風雨無阻，樂此不疲的習慣。吾初入此行，尚不習慣甚至有些別扭，很快就習以為然。且不論寒暑，不論有事無事，也不論人多人少都置身其中。一年后吾又入廣場新開的藏民舞行列，初次感覺同樣不自然，很快也即適應(yīng)，隨之癡迷其中。我認為藏地歌舞清新自然，操步流暢，全身心而動，一曲下來，即汗流滿面，雖在數(shù)九寒天，也是如此，極達鍛煉目的。后來由于挑選嚴格、收費、操友和諧等因素，吾又不得不重新回到廣場操隊伍中并一直堅持至今日，未加稍歇。

通過數(shù)年之鍛煉，現(xiàn)吾自感身輕氣爽，精神怡樂，情緒狀態(tài)良好，無論寒暑輪回，節(jié)氣變換，均未發(fā)生頭疼感冒或腦熱，以前曾患有的一些病狀如鼻竇炎等，大大好轉(zhuǎn)。此吾天命之二樂也。

吾之樂，樂于孩兒長大成人，均在外各自創(chuàng)業(yè)謀生，暫時減輕了家庭負擔?，F(xiàn)夫妻二人家中無事，飯后專行鍛煉，再不存伺候接送，上學、輔導之類的奔波忙碌了。吾活動時間多了，心情寬松多了。此吾天命之三樂也。

吾之樂，樂于山水林泉之興致。這幾年每逢暑熱難耐之時，為減輕鼻竇炎發(fā)作之癥狀，吾也必借公休假外出去故里華家?guī)X林區(qū)避暑一周余，往來隨去鄰省、鄰縣市一些風景名勝區(qū)一游，心神獲難得之暢快，怡樂。此吾天命之四樂也。

任何事物是一分為二的，有好必有壞，有樂必有憂。吾非神仙辟谷，不食人間煙火，自然也脫離不了人間之憂苦，尤其是天命之憂苦。

吾之憂，憂于孩兒出遠門奔波，尚未成家之狀。此吾數(shù)年來夙夜憂嘆，難以斷念，難以成眠之大困擾，也是夫妻之大困擾！一年又一年，狀況猶亦然，為父心焦慮，何日了吾愿？

壬辰之年，女兒以優(yōu)異成績大學畢業(yè)，簽單學校不所愿，與命運失之交臂；考研僅數(shù)分之差落選；逼考 “三支一扶”公派教師亦受挫無望，未能遂愿。一氣之下，孩兒決意遠赴上海發(fā)展，夫妻苦勸無效，遂無奈放行。

平心而論，此孩兒非常和善孝順，每年不管春節(jié)還是其他時間盡量爭取回家同我們聚聚。且每次來都買者買那，我們也總勸其輕車簡從，來去遙遠，辛苦，什么也別買，可她總是滿載而來。委實說，孩兒之遠，并非不孝，實乃就業(yè)所逼所困也。吾內(nèi)心非常感動，心想只要孩兒空人回來，即使啥都不買，夫妻心里都很溫暖、高興，或者只拿個空包都行，返回時我們還能給她裝些吃喝什么的。因她一人在外闖蕩，十分不易，一切都憑自己拾掇。我們畢竟都什么不缺，可既然已經(jīng)帶來了，娃娃的孝心可嘉，夫妻倆除了開心，還能再說什么呢。

她現(xiàn)在上海某音樂學校工作數(shù)年，盡管很爭氣，聰明能干，有創(chuàng)見、有出息，很得上司贊賞。然吾畢竟心存憂慮，始終覺得對不起孩子，好像虧錢了她似的。況且知道她工作辛苦、忙碌，每天奔波于朝九晚五中，不午休，星期天還兼代家教，無充裕時間好好休息，加上大城市房租高，消費大，環(huán)境污染、噪音大，氣溫高，秋冬濕潮，生活節(jié)奏快等等惡劣的環(huán)境，著實令吾不安。在此等狀況下，如無非凡的志趣，超人的智慧，遠大的理想，過人的生存手段和本領(lǐng)，是難以適應(yīng)和生存的。吾又看身邊同事親友鄰里兒女皆成其家，夫妻倆多次關(guān)切詢問她的婚姻狀況。今年吾又問起已談對象，如條件成熟，叫趕快成家?？伤偸遣粶夭换?，還安慰我們別急別催，總說功到自然成。這令吾十分焦躁，真是心急如焚，無可奈何。此吾天命之一憂也。

吾之憂，憂于逆兒學業(yè)未成，不爭氣上進，實感后繼乏人。此子從小貪玩不聽話，不愛念書，長大后于2011年夏出門一直在新疆闖蕩。先是托人聯(lián)系在哈密一鋼廠干，后來嫌辛苦，給我們不打招呼，也在單位不辭而別在外胡逛二年，未掙到錢。后又在當?shù)仫堭^打工，三四年不回家。今年春節(jié)回來仍是空手而歸，且性情變得惡劣，輕者粗聲粗氣，重則豎目惡言，指指點點，似乎無理也占三分，在吾面前毫無禮貌可言，一副討厭相。他根本沒有記取每次見面吾夫妻倆的諄諄囑托，任性浪蕩，我行我素，花錢大手大腳，掙一個花兩個。更重要的是討不來媳婦，成不了家。時已二十六、七，吾十分失望煩心。夫妻思謀規(guī)勸，叫留近處打工，欲說合成家，不再外出逛游。此吾天命之二憂也。

吾之憂，憂于吾之半生，限于命運、智慧、能力、水平等，以致工作平平，貢獻甚微，毫無建樹。吾感一生碌碌無為，愧對祖親，可對組織，有負單位領(lǐng)導、同事之期望。委實說，吾性非虛度時日、毫無理想、僅混日子之人，本想有所作為，有所貢獻。然而三十年來，雖勤勤懇懇，兢兢業(yè)業(yè)，盡力而為，惜職場險惡，小人跋扈，吾終難有出頭之日，亦無力撥回此無能、尷尬之局面，思之再三，便憤然而辭二線。如今面對天命之年，年華老去，鬢發(fā)斑白，仕途無望，只能枉受國家俸祿，在公門閑度時日，終老余年，回想當年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蘇轍與兄長蘇軾同為宋仁宗進士，同朝為官，后在神宗、哲宗朝，因反對宰相王安石變法，又與朝廷重臣司馬光意見相左，曾數(shù)次遭貶謫地方官，晚年隱居今河南許昌數(shù)十年閉門讀書著述，自作傳萬余言，不復(fù)與人相見，終日默坐，如是者幾十年。對此，吾是何人？吾愿亦足矣。此吾天命之三憂也。

時下，吾以內(nèi)心喜好——讀書寫作之淺淡稟賦支撐余生，聊以自慰于天命后之凄涼度日局面。如條件許可，尚望在有生之年將自己三十年來費盡心血、苦樂經(jīng)歷的結(jié)晶——《未濟文集》（目前已寫出60余萬字）付梓出版。此乃吾平生最大之所愿，聊可解吾之三憂。初此之外，小可憂樂尚須不提，皆作平淡寂然與時而過。

作者單位：甘肅省白銀市平川區(qū)財政局

首發(fā)散文網(wǎng)：http://www.277762.cc/subject/3895458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