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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味似夢

2017-01-11 23:03 作者:木 木  | 14條評論 相關(guān)文章 | 我要投稿

這是臨近除夕必有的一股香味。還在睡意中,來自廚房的茴香混合肉類蒸煮時的芳香,已漫過樓梯,涌進虛掩的房門,撩惹我所有的神經(jīng)了。木板樓梯上傳來腳步聲,憑感覺,我分辨出應(yīng)該是父親的。我瞇起了眼,以為父親會走進來,腳步聲卻停在了樓梯頭,蝴蝶牌縫紉機腳踏板的得得得聲響起來了。

母親略帶抱怨的嘮叨聲從廚房移到了天井里,我鉆出被窩,趴到窗格子上張望,看到了我常常參與喂食的雄雞因掙扎而漲得通紅的臉,鋸齒形艷紅的肉冠,平日里驕傲著時不時抖動的花色油亮的羽毛正被母親緊緊拽在手里,走進隔壁的小爺爺家。小爺爺?shù)氖种杏幸话褎倓偰ダ牡叮戎?。想著這個迎著晨光打鳴呼喚的司晨者,最終成為了明日餐桌上的美味,我縮進了被窩。

縫紉機聲停下了,樓梯上響起了父親下樓的腳步聲。很奇怪,父親總能在這個時候找到脫身的理由,他平日可以厲聲地呵斥我,卻始終不敢對一只家禽舉起鋒利的刀刃。想著這一點,我忍不住竊笑,并一躍而起。

節(jié)日的期盼,最大的幸福莫過于抵達舌尖上的美味了,而過年,能讓這種幸福膨脹到巔峰。除夕的前一天,家家戶戶都在殺雞宰鴨。小奶奶善意引開我們一群孩子并低聲警告:不許看,看了就讀不出書咯!我們一哄而散。水缸里搖尾游擺的魚,為迎接明日的盛宴,它的鮮活將止于今日。我們的節(jié)日,它們的災(zāi)難,盛大的日子里隱藏了一場盛大的犧牲,滿足著我們味蕾的狂歡。

母親總是念叨臨近年關(guān)就沒有好天氣,不是就是,果然,除夕的前一天,雪,不期而至。灰蒙蒙的天幕,雪紛紛揚揚,靜謐無聲,一種失重的輕盈。我有種近乎慌亂的欣喜。缺少童話的年少,癡迷著一場大雪,大概也是緣于一個童話吧。愿雪繞進我今境,鋪開魔術(shù)之毯,把萬物覆蓋在純凈之下,我是那白雪的公主。

雪覆蓋了路面,姑媽踏出一行腳印,把兩枚橙黃的蜜桔,慷慨地分到我的手中,我的唇齒間立時泛上幸福的唾液。她不知道,昨夜,沿著腳印下的路我走到她的屋前,透過門縫,看到了搖曳的紅燭,虔誠的臉容,托盤里的糕點,還有祭祀的鮮果。我垂涎著難得淺嘗的食品,更迷惑于光影里的恍惚和靜默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
清明的祭祀因了所有人的參與,讓祭祀成為一種儀式,山野之中隨風(fēng)飄蕩的紙幡,讓祭祀背后的隱喻不再幽秘。而年前的祭祀從未在我家的餐桌上進行過,昨夜,在我的窺視中,因為不解,暗藏著神秘。

一枚丟到我身邊的百子炮,讓我驚起一個激靈。那是男孩子的專利。百子炮裝在空了的火柴盒里,一枚一枚,他們?nèi)鐢?shù)家珍,火柴劃亮照出的天堂是遙遠的童話故事,他們只用來引燃咝咝作響的引線。玩火從來是大人禁忌和制止的,而過年給了他們特赦,這一天成了他們的縱火日。

爆竹炸響,散落在雪地上的紅紙屑,是最熱烈的花瓣,把過年的熱鬧推升到一個高度?;蛟S禁忌之所以成為禁忌,是因為埋伏著的隱患里同樣埋伏著極致的歡樂,爆竹炸響,稍縱即逝,大人也參與其中。

父親把一筒雙響炮藏在家中最隱秘的角落里。始終添著柴禾的爐灶,捂著一堂炭火的火爐,烤暖著這個日子,同樣也成為他的不安。自從手掌得到過硝藥的點點饋贈后,父親再也不敢手捏響炮燃放了,他只肯握著長長的火棍,遠遠地就著了引線就跑,像個驚嚇中孩子。

日歷最后的一張,薄薄的紙襯出了背后斑駁的粉墻,數(shù)字描上鮮紅,節(jié)日的象征,這是舊年留下的最后一紙遺產(chǎn)。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撕去它,母親攔住了我的手:忙忙碌碌一年,就為這天哦!

原來,對年的盼望,不只是長大一歲的我,大人應(yīng)該也同樣盼望,只是秘而不宣,藏在上抿的嘴角和眼尾的細紋里。揭下了這一頁,面對的又會是伏筆深埋的一年,今天,他們給自己制造一個節(jié)日——過年,并賦予這一天近乎揮霍的慷慨,我,正翹首期盼著即將分發(fā)的壓歲紅包。

新衣擱在縫紉機的臺板上,它還是個半成品,盡管我知道,父親保準會在年夜飯后完成它,等待的煎熬還是還是讓我暗懷著一絲的不滿。絳紅的緞夾襖,綿軟而喜慶,是父親為我選做的新衣,更是他即將出手的作品。我轉(zhuǎn)過來又轉(zhuǎn)過去,任父親手中的篾尺細細比劃,對一件衣服縫制傾注的熱情和喜悅,讓父親看起來和藹又可親,我的喜悅迅速莫名的擴大開來。

夜幕即將覆蓋大地,今夜燈盞不眠,節(jié)日承載的歡樂之所以盛大和榮耀,或許就是因為有了全體的認同。明日我會著上新衣,皚皚雪野上,身著紅襖的孩子,會不會也是他們的榮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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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白云深處日歷最后的一張,薄薄的紙襯出了背后斑駁的粉墻,數(shù)字描上鮮紅,節(jié)日的象征,這是舊年留下的最后一紙遺產(chǎn)。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撕去它,母親攔住了我的手:忙忙碌碌一年,就為這天哦!、、、喜歡!順致問候!

  • 木 木

    木 木謝謝散文網(wǎng)編審老師們一直的支持和鼓勵,謝謝散文網(wǎng),為每一個偏愛文字的我們搭起一座暢享的平臺!

  • 木 木

    木 木回復(fù)@白云深處:謝謝白云老師關(guān)注和鼓勵!晚上好1

  • 崔勇(筆名:清心)

    崔勇(筆名:清心)欣賞佳作,為友點贊,推薦閱讀,并親切問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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