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以食為天之系列:泥鰍
前幾天,在同學(xué)群里聊天,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高一時候,我的同桌劉朝暉。劉朝暉瓜子臉,身材苗條,腰肢很柔,我們給她取了一個“泥鰍”的外號。由于家境好,人又長得漂亮,很多男孩子都喜歡她。鄉(xiāng)下的男孩子盡管脾氣暴躁,經(jīng)常打架斗毆,但面對心儀的女孩子卻常常顯得很是木訥。我記得他們?yōu)榱宋齽⑼瑢W(xué)的注意,常常在課余時間,整齊劃一地反復(fù)地唱著一首歌:“池塘里水滿了,雨也停了,大哥哥,好不好,我們?nèi)プ侥圉q。......”一邊唱,一邊沖著她做鬼臉。這時候,正笑著同我說話的“泥鰍”同學(xué)立刻滿臉通紅,趴在課桌上,不吭聲了。我問他們,這條“美女泥鰍”被班上的誰捉去了?他們沮喪地說:“誰也沒捉到,便宜外人了?!绷牧艘粫罕煌獾貛浉鐡镒吡说摹澳圉q美女”后,我們又聊起了小時候,在老家捉泥鰍的趣事了。
在老家,泥鰍是最常見的魚類了。山澗田頭,溝渠溪河,魚塘水池,只要有水的地方,就有體型細(xì)長,背上有很多黑點(diǎn)或者白點(diǎn)的泥鰍在游動。泥鰍前端稍圓,后端側(cè)扁。吻突出,眼小,口小,下位,呈馬蹄形。唇軟而發(fā)達(dá),具有細(xì)皺紋和小突起。身體上有很多粘液,很滑,不容易捕捉到。所以老家人形容人狡猾,就說:這個人滑不溜鰍。
在老家長大的人,沒有幾個人沒有抓過泥鰍。我們小時候抓泥鰍,其一,刺激好玩。當(dāng)時沒有電視,也沒有什么好玩具,所以,泥鰍就成了我們最好玩的玩具了。其二,當(dāng)時物質(zhì)生活嚴(yán)重匱乏,我們捉來的泥鰍,常??梢宰鳛橐坏烂牢?,來改善生活。這也是大人們不反對我們捉泥鰍的主要原因。
由于泥鰍體表有粘液,太滑。捉泥鰍的時候,我們一般都使用了輔助工具。最常用的工具就是竹箕,竹箕用竹子編成,有很多細(xì)小的小孔,三面高,一側(cè)扁平狀,像一個張大了嘴巴的蛤蟆。一到周末,或者放了暑假,乘著大人一不留神,我們往往就光著腳丫,一手提著竹箕,一手提著桶子,偷偷地溜去了屋前屋后的溪溝里。溪溝里的水很淺,清澈見底,水中有很多石頭。我們先把竹箕的蛤蟆嘴對準(zhǔn)了石頭,然后,突然搬開石頭,把竹箕對準(zhǔn)石頭剛挪開的位置迅速地推了過去。再把竹箕的蛤蟆嘴口朝上提出水面。竹箕里的水順著小孔滲漏了出來,很快,里面就出現(xiàn)了幾條活蹦亂跳著的肥碩的大泥鰍。我們把竹箕口對準(zhǔn)桶子,泥鰍就自己滑到了桶子里。我們再高興地找下一塊石頭。
如果那段時間連續(xù)有十多天二十天沒下雨,我們就不去溪溝了,去引水渠里捉泥鰍。那幾天,大人們每天都從池塘里,或者溪溝里,抽取很多水到引水渠里,再通過引水渠流到各家的稻田里緩解旱情。大人們休息的時候,引水渠也就斷流了。每一段引水渠與另一段引水渠接頭的地方,由于地勢的不同,往往被流水沖出了一個臉盆大的水窩子。我們就專找這些水窩子,這些水窩子里面往往擁擠著密密麻麻的泥鰍。我們直接用手把泥鰍趕到竹箕里,再往桶子里面倒就可以啦。最多的一次,僅僅一個水窩子里,我就捉到了兩斤多泥鰍。
到了秋天,稻子割了,稻田里空空的,積滿了厚厚的一層水。每次走過的時候,我們都可以看到泥鰍在里面游動著,繁殖著。這個時候,我們還不去理會它們。我們收拾起祖輩們傳下來的,用細(xì)竹篾織成的蝦簍去池塘里誘捕泥鰍。蝦簍大約四十厘米長,十厘米高,是一個細(xì)長的圓柱體。一側(cè)是密封嚴(yán)實(shí)了的,另一側(cè)有一條入口。沿著那個入口,每間隔五到十厘米,安裝了一些倒卷的竹篾條。我們在蝦簍底部,放了一些用料酒炒熟了的豬肝之類的誘餌,然后把蝦簍綁上石塊,放入池塘的底部。每間隔兩三天,把蝦簍拉上岸來檢查一次。泥鰍和黃鱔聞到了誘餌的香氣,就會游進(jìn)蝦簍。由于蝦簍有倒卷的竹篾條,泥鰍和黃鱔游進(jìn)去后,就再也游不出來了,只能束手就擒。運(yùn)氣好的話,還能誘捕到甲魚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到了第二年初春,積雪融化了,稻田里的冰塊也融化了,繁殖了一秋一冬的泥鰍也肥碩了。我們從屋后的竹林里砍來了一根被積雪壓斷了的竹子,剖開,取下了一截一尺多長的竹片,用刀仔細(xì)地削薄削漂亮,密密麻麻地裝上了老媽做棉鞋用的大頭針。到了晚上,穿上了老爹的舊靴子,腰上綁著裝泥鰍的竹簍,叫上幾個最好的哥們,打著火把就出發(fā)了。一手舉著火把,一手拿著竹片,小心翼翼地下到了稻田里。泥鰍看到了火把的光亮,一個個從泥中鉆了出來,浮出水面。我們專挑最肥最大的泥鰍下手,看準(zhǔn)了,用力地把手中竹片上的大頭針向泥鰍拍去,再揚(yáng)了起來的時候,泥鰍已經(jīng)被貫穿在竹片上的大頭針上了,扭曲著身子,拼命地掙扎著。在稻田里轉(zhuǎn)了一圈,竹簍里的泥鰍有了四五斤,腳也凍得發(fā)麻了?;ハ啻蛄艘宦曊泻?,就各自回家去了。
抓回來的泥鰍,如果是肥壯的大泥鰍,我們就用一個鋼針把它固定在木板上,劃開肚子,取出里面的內(nèi)臟,然后再交給老媽去加工。如果是體型較小的泥鰍,我們一般先放在桶子里,用清水養(yǎng)上一個星期,每天要換好幾遍清水。每次換了清水,還要在水里灑了了一些食鹽或者辣椒粉。讓泥鰍喝了食鹽水和辣椒水,把肚子里的臟東西全部嘔吐出來。老家人用泥鰍做菜,一般都會做成干鍋形式。一做就是堆得滿滿的、尖尖的一大鐵鍋?zhàn)?。用木炭爐子燉著,里面后放了紫蘇、生姜和指天椒的辣椒,又辣又香。我們每次都吃得滿頭大汗,興高采烈。
以前開酒樓的時候,我曾經(jīng)看見領(lǐng)班的大師傅做過一道菜:泥鰍鉆豆腐。先在鍋內(nèi)放入冷水,開小火,將豆腐放在鍋中間,把用清水養(yǎng)過了的活泥鰍放在周圍,待鍋中的水慢慢加熱,泥鰍就會往豆腐里鉆。在泥鰍全部鉆進(jìn)豆腐后,將豆腐取出,放在湯碗中,灌上高湯,放入鹽、胡椒粉、拍松了的姜、切成段了的蔥、味精,熬上一刻鐘即可。聞起來很香,吃起來很是鮮美。
這些年在深圳,陪客戶的時候,也經(jīng)常點(diǎn)泥鰍吃。深圳湘菜館的泥鰍的做法基本上就是一種:香酥泥鰍。做法很簡單:撈出用清水養(yǎng)過了的泥鰍,放在盆中。加少許鹽、料酒和幾片生姜,喂一個小時,讓調(diào)料的味道進(jìn)入泥鰍。再將泥鰍瀝干,打散雞蛋,將面粉、鹽加入蛋液中拌勻備用。然后,在鍋里煎油,將泥鰍一只只夾起,在蛋液里拖一下,扔到油鍋里,開炸;油有五分熱就可以下鍋了,太熱容易焦。泥鰍個頭小,一開始其實(shí)也只要炸一兩分鐘就好了,回炸時再翻四五下應(yīng)該就行了。全部炸好以后,再入鍋回炸一分鐘,裝盤后撒上蔥花即可。端上來之后,要趁熱吃,吃起來又香又酥。不過,也許是泥鰍不是野生的原因吧,吃起來總是沒有記憶中老家的那種味道。
泥鰍的生命力很強(qiáng)。有一年暑假,我在田里挖泥塊幫別人做建房用的磚坯,發(fā)現(xiàn)干涸了的泥塊里面竟然躺著的好幾條泥鰍。由于長時間沒有水,那些泥鰍直挺挺的,一動也不動,跟死了的一樣。我把泥鰍摳了出來,丟在水中。第二天再去看,它們竟然又都活過來了。后來,我查資料,書上說泥鰍碰到惡劣的自然災(zāi)害的時候,可以自動休眠。所以,泥鰍是大補(bǔ)之物,除了體虛體弱的人吃了有助于生長發(fā)育外,更適宜于老年人、心血管疾病患者、癌癥患者放療化療后享用。泥鰍還能滋陽壯陽,對陽痿、長瘡、皮膚癬有明顯的作用。只是泥鰍不能與狗肉、螃蟹同時享用,否則,會適得其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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