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菜頭樂不可支的在屋子里收拾準備，今天終于得愿去地里刨瓜，這是他生平第一次，難怪如此興奮。

“把囊戴上”【注：一種通過二氧化碳產(chǎn)生氧氣的呼吸裝置】臨行出門的小菜頭被母親叫了回來，順勢給他戴上。

自小菜頭記事兒起，母親的身體就三好兩歉，想到這里，心中便一陣苦澀。

“吱…”推開木門，屋外灰蒙一片，連腳下的路也顯得不是那么真切?；椟S的濁云，同山峰相連，將整個村子團團圍住，壓抑的小菜頭胸口一陣作嘔。

菜地就在遺棄的天橋旁，橋下的當涂江濁浪滾滾，經(jīng)過幾十年的風沙侵蝕，斷石殘垣，破敗不堪?？粗}人的景象身體不由一陣哆嗦。

突然感覺腳下一團柔軟，還散發(fā)出一股惡臭，小菜頭急忙后退兩步，小心翼翼地向腳下探去，原來是一只腐爛的流浪貓，小菜頭暗嘆一聲晦氣，“咬咬牙”躡手躡腳的繼續(xù)走著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：www.sanwen.net )

“啊啊啊……”小菜頭的后肩不知道被什么拍了一下，嚇得失聲尖叫。

臉色蒼白的轉(zhuǎn)身，見此人，一襲青衣長衫，斑白長發(fā)直垂腰間。

“鬼啊……”小菜頭撒腿便跑。

怪老頭把小菜頭拎了回來。

一只手做噤聲姿勢，另一只手給小菜頭一個爆栗：“你見過這么帥的鬼嗎？”

小菜頭杵在哪兒不敢嗆聲，兩行淚水劃過臉頰，心里別提多委屈，第一次出門就踩到晦氣的死貓，被這怪老頭嚇到半死不說，腦門還被敲出一個紅包。

“別害怕，趕巧碰到你，問你點事兒”怪老頭一邊咳嗽一邊說道。

小菜頭是個可憐的孩子，平時沒有與外人聊天的機會，都是母親給他講講村外的故事，最向往的便是李白的自由灑脫，看著這怪老頭不像書里的壞人，索性放下了警惕。

怪老頭：“這是哪里”？

小菜頭：“當涂康凼村”

怪老頭滿臉疑惑的復述了一遍“當涂康凼村”，接著道：“知道唐代嗎？”

小菜頭點點頭：“距今已經(jīng)有幾百年歷史了，這里是2116年?！?/p>

怪老頭炸毛了：“小崽子，你見我年老氣衰好欺負？”。

小菜頭：“你要不信便走吧，別礙我做事兒，母親還在家等著地瓜下鍋呢”。

怪老頭急了，來到這個鬼地方好不容易碰到一個人怎么會輕易放棄，扯大嗓子講：“小崽子，我是唐代大詩人李白”，怪老頭挺直了腰桿，像是在炫耀什么。

小菜頭兩眼放光，頓時又暗淡了下來，斜乜了他一眼，“哦”了一聲。

這下長發(fā)老頭真急了：“你沒有一點見到名人的興奮？難道你不認識我？”

小菜頭心里琢磨，這怪老頭準是被逼瘋了，這年頭動物死的死，人瘋的瘋，倒也覺得正常，出于同情，默許了他“假李白”的佯裝。

“你是我來這兒見到的第二個人”

“第一個呢？”小菜頭不免有些好奇。

“我自己”

“……”

怪老頭一拉開話匣子就收不住了，說自己，嗜酒如命，酒后時常詩性大發(fā)，詩詞歌賦隨口就來，唐玄宗為其記過詞，楊貴妃為其碾過墨，那時別提有多風光。

說完這些，老頭差點沒嗝屁，直喘著粗氣，似乎只有進沒有出。

小菜頭關心道：“別說了，你這樣會死掉?！?/p>

怪老頭不以為意：“對于死過一次的人，這點算不得什么?！?/p>

“……”

“你怎么知道唐代的？”怪老頭繼續(xù)道。

小菜頭：“經(jīng)常聽母親講以前的事，我們原來住在城里，那時爺爺奶奶都在大學供職，但爺爺身體每況愈下，最終撒手人寰。于是奶奶辭掉工作帶著母親到這兒安頓了下來。但爺爺去世沒兩年，奶奶也跟著去了，那時母親才10歲。我是母親18歲那年在這片菜地撿到的，便有了小菜頭這個小名，這些都是母親教的”。

“那時候我剛出生沒多久，待在戶外時間太長，呼吸道受損，從此便不敢出門”：小菜頭繼續(xù)說道。

“抱歉”：怪老頭有些歉意說道。

“其實我也并非一直風光，61歲時慘遭變故，幸得遇赦，流放夜郎。在當涂，醉酒逐月溺水，鬼使神差的來到這里，或許緣于執(zhí)念吧！”：怪老頭講到自己的遭遇算是對小菜頭的補償。

?“61歲？你是我見過最高齡的長者！”小菜頭驚訝的長大了嘴巴，足矣塞下一個雞蛋。

在小菜頭心里，爺爺死于36歲，奶奶享年38歲，如今能活過40歲以上都堪稱奇跡，今天竟見到61歲高齡的活人，那都是在歷史書上才能看到的怪事，竟然讓自己給碰見了。

“……”

怪老頭摸了摸小菜頭的腦袋：“渴嗎？”

小菜頭點點頭。

怪老頭將撇在腰間的酒壺遞給小菜頭，他小心翼翼的對準壺口。

“哇……好好喝啊，長這么大喝過最甘甜的水”小菜頭興奮不已。

“……”

“我想給母親嘗嘗，她肯定沒喝過。 ”

“這只是溺水時灌的河水，并不是什么稀奇之物，倘若是以前的酒，那才算得上瓊漿玉露?！惫掷项^順勢再將酒壺塞到小菜頭懷里。

此時的怪老頭眼角濕潤，不知是不舍視如生命的酒壺，還是感概小菜頭的遭遇。

“快回家吧，我也該走了”怪老頭起身便走，身影逐漸被濃霧吞沒。

怪老頭行于當涂江邊，縱身一躍，跳入當涂江中，也許這樣才會使他呼吸得更暢快，抑或這才是他最好的歸宿。

抱著酒壺追上來的小菜頭聲淚俱下。

“小菜頭你干嘛了？”耳邊響起了母親關切的聲音。

“ 我夢見我出門刨地瓜遇到了李白老爺爺，他給我喝了世界上最好喝的水，本來準備打算帶回來給你的，但是老爺爺死了···” 小菜頭啜泣道。

“趕緊躺下，你的身體不適合多說話?！?/p>

母親一邊收拾穿戴，一邊囑咐小菜頭在家休息，她還得出門刨地瓜作為今晚的充饑之物。

其實她早已就知道小菜頭能熬到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個奇跡，她眼眶倘著淚水準備出門。

突然空氣死寂般安靜。

小菜頭睡覺再也沒有喘著粗氣，她像個泥塑木雕的人佇在原地看著小菜頭。

此時的小菜頭躺在床上，好像只是安靜的睡著了，從來沒有如此舒服過。

-END-

準備出門享受霧霾了，據(jù)說各地的霧霾風味各異，上海的霧霾略顯小資，成都的霧霾略顯悠閑，當屬北京的霧霾最為純正濃郁。

首發(fā)散文網(wǎng)：http://www.277762.cc/subject/3885397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