凡塵中的酒中仙
聽到外公過世的消息,還多虧了我那不靠譜的老表,那天他問我什么時候回去?當時的我沒想那么多,隨口說道:“十二月底放寒假再回去。”又過了會,老表又問了我?guī)讉€問題,于是就有了下面這段對話。
“我明天晚上回去?!?/p>
“辭工了?”
“不是,你媽沒和你說?”
“沒有。外公?”
“......”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結(jié)果老表沒有回我,加上當時已經(jīng)很晚了,我只能壓下心中的慌亂,沒有給我母親打電話,不過心中隱隱有了答案。
去年年底,我父親母親商量著把外公外婆接到我家過年,外公內(nèi)心擔憂著,怕他在我家出‘意外’,所以就沒有來。
外公一生嗜酒如命,每天小飲一兩杯,似是那凡塵中的酒中仙,怡然自得。外公和我們講他的故事的時候,都是在飯桌上,喝點小酒后,慢慢道來。
外公出生在石鼓的一個地主家里,外公父親為他養(yǎng)了一個童養(yǎng)媳,比外公大五六歲。后來,外公撕了賣身契,讓這位童養(yǎng)媳離開巫家。如果不是這樣,他也不會認識我外婆,這樣好的一個女人,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。
外公生性自由,喜歡闖蕩,結(jié)交朋友。吃過許多苦,到過許多地方。外公的年輕時的故事總是講不完,遺憾的是我當時聽進去了,之后又記不得大概了。
我小時候喜歡去外公外婆家玩,那時他們住在石鼓河的水閘上,一棟平房,屋內(nèi)布局簡單。兩個小間,方的房間里面有一臺電視機,一個桌子,一張床,一把電燈扇,一個電冰箱。長的房間里面有一個柴火灶,一個臨時搭建的案板,還有一個櫥柜。
我對這棟房子有好奇,也有害怕。好奇是因為房子的構造,房子下面是一條小河,房子的中部的閘門控制著下方的河水。待在房間里,就能聽到嘩啦啦的水聲。
害怕呢?是源于“水猴子”的故事,外婆為了不讓我們?nèi)ズ永镉斡?,就和我們說河里有水猴子,力氣非常大,會把人往水里拉,直到淹死。盡管害怕,我們還是會偷偷的去河里游泳,直到被外公外婆發(fā)現(xiàn),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小河。
外公有兩個園子,一個在房子旁邊,一個在江心洲。房子旁邊的園子有葡萄樹,棗樹,一池荷花。江心洲的園子有奶梨樹,桑葚樹,板栗樹,一片竹林。兩個園子都有種一些家里吃的蔬菜。
夏天,我們會去池塘采蓮子,釣青蛙。夏天到秋天的這段時間,果子總是吃不停的,甜甜的棗兒、桑葚,酸甜的葡萄、奶梨,還有可以生吃、水煮、干炒的板栗。
養(yǎng)家畜是外公的一大喜好,他養(yǎng)過雞鴨鵝狗牛羊等。外公養(yǎng)這些家畜,大都是虧本的,不過外公樂在其中。外公養(yǎng)的家畜我們都能吃過,最好吃的是香噴噴的米粉蒸鵝肉。最熱鬧的還屬狗肉火鍋,兩個大圓桌,三代人同聚一堂。
后來,兩個舅舅建了新房子,便把外公外婆接了過去。兩個舅舅和阿姨都住在九龍,外公經(jīng)常一個人去外面散步,走累了,想去哪家玩,就去哪家,倒也是種逍遙自在。
外公是幸運的,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好,沒有生過大病,唯一的一次受傷,是因為被車子撞了。在醫(yī)院里修養(yǎng)了兩個月,便能下床走動了。
11月11日那天上午,外公從外面散步回來,喝了點小酒,躺在床上,在睡夢中安詳?shù)碾x開了人世,沒有太多傷痛和折磨。
參加了外公的葬禮的時候,我仿佛看到,我和外公兩人喝酒的場景。他幾乎不動筷子,只顧著杯中的酒。我們喝著酒,聽外公講起了他的往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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