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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親的酸菜

2016-11-03 16:09 作者:天堂尕保  | 16條評論 相關(guān)文章 | 我要投稿

秋收之后的日子,院子里母親的菊花開得正艷,這個時候是母親腌菜的季節(jié)。

黃葉紛紛, 菜園里的大頭菜已經(jīng)等的不耐煩了,歪斜著腦袋曬著太陽。淘氣的李子,跑到大頭菜上只吐口水。似乎在嘲笑大頭菜遭受的冷遇。

在一個秋高氣爽的早晨,母親終于安排要腌菜了。我的大媽二媽、隔壁的李嬸拿著切菜板、切刀來幫母親了。不一會兒,幾個大切板在院子里支開,幾大桶水抬到院里,大有”磨刀霍霍向蔬菜“的架勢。

我們幾個孩童跟著母親他們?nèi)ゲ藞@子里運(yùn)菜,菜園里最多的是大頭菜,其次是白菜、胡蘿卜、青菜。母親在大頭菜旁停留,這個時候的母親仿佛是個長官在檢閱她的部隊,她把大一點(diǎn)綠一點(diǎn)的都砍下來,把長得翠綠的青菜都摘下,被留下來得則是日后喂豬的菜。挖出來的胡蘿卜分出兩種等級。頭等腌菜,次等下窖。我們把菜拿到院子里,按照大人們的吩咐,開始清洗。我看見大媽挪出兩口大缸開始清洗,洗完了晾在院子里,等待風(fēng)干。

隨著我們洗菜的進(jìn)度,院子里傳出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那胁寺?,這聲音和著蔬菜的香味向四面散去,再加上大人和孩子們的說笑聲。母親腌菜的事,一下子就傳開了。村里的新聞,無外乎,誰家今天腌菜,誰家今天宰豬。

母親嫻熟的將大頭菜放入前面洗好的缸里,放一層散兩把鹽,那鹽量是母親常年腌菜的經(jīng)驗,這樣足足放滿一大缸。另一缸是母親的花菜,把切好的胡蘿卜、青菜、白菜混合好放入,以同樣的方式放入粗鹽。墻角里灰頭土臉的腌菜石又要閃亮登場了,母親先拿清水洗了,再用鹽水洗。洗過之后,把它請人菜缸壓菜。再拿兩塊布來蓋了,腌酸菜的程序才算走完。接下來母親把這一切交給時間,鹽是唯一的佐料,無數(shù)大頭菜在缸內(nèi)醞釀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
等待某一日,我偶然發(fā)現(xiàn)缸內(nèi)溢出的水,告訴母親。母親說再等幾天,酸菜就成了。

等到某日,母親撈出兩盤做好的酸菜,那菜葉通透明亮,胡蘿卜的紅、黃,青菜的翠綠,讓人大飽眼福,嘗一口,那酸、那香沁入心脾。那是時間醞釀出的世間美味,那里面有母親的汗水、有秋日里滿園的菜香味,有母親院子里菊花的香味。

酸菜是農(nóng)家日里的主菜,那時候日子艱苦,冬日里沒有新鮮蔬菜,酸菜成了唯一的調(diào)味品,頓頓離不了它。一鍋面條加一盤酸菜,那面條也異常帶勁;煮一大鍋洋芋,端上桌,沒有酸菜,煮洋芋便失去味道;攪團(tuán)飯,更是離不了酸菜,攪團(tuán)做好,母親在酸菜上散一把野蔥花,用熱油一澆,家里人的食欲頃刻間被挑起,一大鍋攪團(tuán)飯一掃而光。

張家的三爺病了,想吃一口母親的酸菜,母親送去了一大盆,王家的媳婦害喜,母親送去一盤,村里誰家來要,母親總舍得給。那時候我還小,就問母親,為什么都給人了,母親說兩大缸呢吃不了。來年再腌,母親照舊兩大缸,我再問母親,吃不了,為什么腌那么多,母親說菜園子那么多菜,不腌就可惜了,我追問,那少種點(diǎn),母親就說,那么寬的園子不種菜就浪費(fèi)了。這是母親的邏輯,那時候的我并不懂。

長大后,異地求學(xué),最想的還是母親的酸菜,母親也知道,常托人帶來,那酸菜異常酸,酸的我直流眼淚。

大學(xué)畢業(yè)后,再次回到故鄉(xiāng)工作,農(nóng)村的生活已發(fā)生翻天覆地的變化,頓頓吃大魚大肉,新鮮蔬菜已經(jīng)進(jìn)入每家每戶的餐桌,酸菜成了配菜,母親的兩大缸變成了一大缸,但我還是想念母親的那口酸菜,加上母親熱情好客,我常邀同事們?nèi)L母親的攪團(tuán)飯。

后來工作調(diào)動,離家又遠(yuǎn)了,每每想起母親的酸菜。總有想和母親一起腌酸菜的沖動。想在那樣的一個菊花盛開的季節(jié),帶著兒子,在院子里大張旗鼓的支開切菜板,開始腌菜。我想母親當(dāng)當(dāng)切菜時應(yīng)該是幸福的。那滿園的蔬菜是她的收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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