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龍通敏

周日，爸爸難得休息，睡了一早的懶覺，九點左右還沒起，你在床上早已急不可耐地要起來了。抓著爸爸的臉，摳著爸爸的嘴巴，擰著爸爸的耳朵，哼著要去玩，沒有辦法，爸爸只有抱你起床穿衣了。打開你的衣柜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你的衣服已經(jīng)把衣柜擠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，一件疊著一件，有的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，委屈的蜷縮在那里，一動不動。它們要是像你這么淘氣，恐怕早就跑將出來伸伸懶腰，在家里四處玩耍了。

爸爸媽媽每次帶你去逛街，總是免不了給你買幾套衣服。每每看到漂亮的衣服，媽媽總是毫不猶豫地將它們?nèi)鐢?shù)拿下，因此日積月久，幾個月下來，你的衣服就比爸爸的還多了。有些裙子你都還沒有穿過，天氣就已轉(zhuǎn)涼，可能只有等到天氣好的時候，才能得到你的寵信了。

衣服，它最基本的功能應該就是保暖和遮羞了。《圣經(jīng)》講述：人類的始祖亞當和夏娃原來是裸露的，但是偷吃了伊甸園的禁果后，感覺到了羞恥，就拿無花果的樹葉遮擋身體，因此便產(chǎn)生了服裝。不過后來現(xiàn)代人給它賦予了更多了涵義，把它與身份，地位，審美等聯(lián)系了起來。爸爸媽媽給你買衣服，當然主要是想讓你裸露的肌膚得以溫暖，其次才是讓你穿起衣服來更漂亮些更可愛些。媽媽每次給你換上一套新衣服后，都高興得合不攏嘴，把你抱起來前后左右上下打量一番，就像欣賞自己的一件得意的藝術(shù)品。每一兩天就給你換上一套，你的每一件衣服，媽媽都要手洗,從不機洗。因此她在一些閑暇時間里，總是在衛(wèi)生間里唰唰地給你洗衣服，然后整整齊齊地把他們掛在晾衣服的陽臺里。擦擦額頭上的水或汗，抬頭看看那些衣服，猶如看著活潑可愛的你，眼神里充滿了愛意與得意。

媽媽經(jīng)常出差到全國各地或者國外，爸爸也是常常起早貪黑地上班，媽媽不在家的時候，你的衣服都是奶奶洗的。你平時總是不愿意坐著，因此奶奶白天要抱你或者扶著你走著玩，一天下來都是腰酸背痛的。洗了你的衣服，她的手常常會疼得受不了。只有爸爸到家抱你之后，她才有機會去甩甩手，拿著按摩器按摩一下手臂和身上。你的衣服，有時可真把奶奶折騰得夠嗆。但是年華似水，你可愛的嬰兒時光轉(zhuǎn)瞬即逝，奶奶能夠在她的老年時光里，觸及你童年的光影，她的心是溫暖的。痛，并快樂著。

在爸爸的整個童年里，可能買的衣服都沒有你一個月內(nèi)買的衣服多。你伯伯和姑姑小的時候要好點，因為那時爺爺一直在做木材生意，家里經(jīng)濟條件不錯，是村里少數(shù)幾個能買得起衣服的人。一般人的衣服，都是自己買布去喊人做的，粗俗而又不大好看。而奶奶說，伯伯和姑姑小時候，就穿上了各種妮子衣，棉衣，皮鞋，甚至還帶上了手表。每把他們抱到一個地方，都可以看到別人投來的艷羨的眼神。后來河里發(fā)了幾次大水，把爺爺?shù)哪静亩紱_走了。到爸爸出生的時候，家境就不大如前了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：www.sanwen.net )

爸爸讀三年級時，還穿過屁股破了兩個大洞的褲子，招搖過市，大搖大擺地去上學。到教室之后，就少出門了，一直呆在教室里。一是怕被別人脫褲子，那時候特別流行脫褲子，你隨便在什么地方站，稍不留神，就被調(diào)皮的同學猛地一扯，褲頭就掉到了腳上，下半身光溜溜的，然后同學們就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，笑得人仰馬翻。二是覺得害羞。爸爸有一次課間出來走廊上站了一會，覺得不好意思，就回教室去了。于是，爸爸第二天便叫奶奶找來布料，把那兩個洞補好了，意氣風華地去上學了。那個時候，我們的大多數(shù)同學穿的都是破屁股，破膝蓋或縫著補丁的褲子，大家都習以為常，因此其實也沒有誰會去笑你褲子破的。只是爸爸穿的那條，那洞破得有點大了。露肉太多，確是有點不好意思的。

春夏時節(jié)，爸爸也穿過奶奶用白色的孝服做成的襯衣。那時村里有老人去世之后，每次送禮，都會得來一大塊的白布，用來祭奠老人的時候捆上頭上，垂下背來，或是孝衣，直接披在身上。奶奶見有的孝衣布料不錯，就用縫紉機把它改成了襯衣。爸爸把它穿在身上，任由春風從身上擦過，愜意及了，心里美滋滋的。穿著它在同學之間肆意地游走，充滿了驕傲。

五年級的夏天，爸爸穿上了一件海藍色的T恤衫，有著深黑色的豎狀條紋。它是爸爸暑假的時候，去河邊釣貓貓魚，拿回家烘干之后，拿到錦屏平秋去賣，然后買回來的。因為這件衣服里面有爸爸自己的一份血汗，是自己一個假期的功勞，因此爸爸穿起來特別的神氣，走路都是唱著歌的，穿著它在操場上跑上跑下，笑聲灑滿了一地又一地。初中階段，爸爸基本上就是穿兩套運動服，一個星期穿一套，不斷地輪流著。其中的一套是藍色的，是伯伯傳給我的，是水洞中學的校服；另一套是紅色的，是爺爺奶奶到平秋去趕場的時候，給爸爸買來的。那兩套衣服，伴隨了爸爸三年美好的初中時光。也伴著爸爸在石洞中學和家之間的崇山峻嶺間奔走了三年，留下紅藍的兩道光影，至今在爸爸的腦海之中，久久揮之不去。

寶貝，在未來的日子里，你一定還會買下很多的衣服。女孩對于衣服，都有一種天生的敏感和癡心。爸爸當然希望你每天都穿得漂漂亮亮光彩照人的，在你最美的年齡里留下最美的印記。但是衣服就應該要像飲食、散步一般平淡，不求新，不求媚，只要像一杯溫水就覺得甚好，寧愿低流而過，也不愿劈波斬浪。做個家常女子也好，至少活得的踏實，穿的是隨意，不媚俗亦不邋遢。就像爸爸一樣，一件件的衣服，一段段的記憶，日子不知不覺過去，每一段時光的衣服，就代表了一個時代的印記。新的，舊的，破的，都深深地扎根于記憶里，無意間觸及，才詫訝于時光的流轉(zhuǎn)竟是這樣的忽忽如夢,時時給人以溫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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