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晴天絮語之留在心底的風(fēng)景

2016-10-16 10:57 作者:聽雨  | 12條評論 相關(guān)文章 | 我要投稿

晴天絮語之留在心底的風(fēng)景

——故鄉(xiāng)的杏樹

吳雁晴

我的故鄉(xiāng)是莘縣古城鎮(zhèn)的一個小村,名叫榮莊,出處不可考,我以為是欣欣向榮的“榮”。記憶里還保存著奶奶念的一首歌謠:出了西關(guān),霧氣騰騰,看見榮莊,似乎北京。

鄉(xiāng)下人的想象里,有金鑾殿的北京應(yīng)該是最美的人間天堂。而“霧氣騰騰”,是說故鄉(xiāng)的樹多,最多的是杏樹,曾有過“杏花村”的美稱。所以每讀杜牧的“牧童遙指杏花村”,那一指,就把我的魂魄指回了故鄉(xiāng)。

“沾衣欲濕杏花,吹面不寒楊柳風(fēng)”,一場濛濛雨之后,杏花次第開了,房前屋后、坡上坡下,一團(tuán)團(tuán)、一簇簇,粉堆玉砌,“道白非真白,言紅不若紅。請君紅白外,別眼看天工?!编徏业幕h笆門里也探出一枝春色,風(fēng)晴日暖,蜂兒嚶嚶嗡嗡,正是“紅杏枝頭春意鬧”,春色如許,難怪劉商“不逐浮云不羨魚,杏花茅屋向陽居?!?span style="position:relative;left:-100000px;">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
杏的樣子有些像梅,無論是花、果、還是枝干。但有人說,小家碧玉哪能比梅的大家風(fēng)范?就如月季之于玫瑰,芍藥之于牡丹。我覺得“四君子”之首的梅固然令人景仰,但那份高潔只能遠(yuǎn)觀,又因一首《紅梅贊》,梅往往讓我聯(lián)想到為革命拋頭顱灑熱血的江姐,鐵骨錚錚,似乎少了些溫婉。而杏花,盡管沒有梅的神韻和風(fēng)骨,甚至“紅杏出墻”成了輕薄的代名詞,但有“杏花春雨江南”的詩句,所以杏花給人更多的是溫馨、恬淡和安然。特別是在這個還是春寒料峭的 季節(jié), 故鄉(xiāng)的杏樹的確是一個慰藉心靈、暖人魂魄的話題。

杏的四季都是風(fēng)景。

花開是溫柔爛漫的笑靨,醉人心脾;花謝滿地堆香,亦沒有零落成泥的悲切?!盎ㄍ蕷埣t青杏小”,青杏如豆,綠葉成蔭,衍生出新的希望。杏樹的嫩芽可以采來做茶,那剛長出的小葉子并非綠色,而是淡紅柔綠的絕美交融,嫩嫩地透著陽光,比花另有一種讓人心疼的美。后來學(xué)中國畫,見傳統(tǒng)技法以汁綠蘸胭脂曙紅點(diǎn)嫩葉,正是那種嫩生生初到塵世的感覺,實(shí)在妙絕。

“端午時節(jié)杏兒黃”,未到端午,嘴饞的小孩子就開始爬墻上樹,冒著被大人責(zé)罵的危險摘那酸倒牙的青杏,流著哈喇子,把尚未變硬的杏核小心咬開,知道里面水汪汪的白色杏仁還不成形,我們就塞進(jìn)耳朵里暖,像孵小雞一樣,堅持到再沒有耐心,取出來,輕輕剝?nèi)ツ且粚油庖?,運(yùn)氣好便可以得到一顆小小的晶瑩剔透的“心”。

大人們體會不到這樣的樂趣,只嚴(yán)密防范小孩子糟蹋未熟的果實(shí)。有一次我跟著鄰家姐姐去家東坡上偷摘她家的杏,不小心踩斷了一根老枝,我們急中生智,兩個人合力拖著一枝子累累青杏,一路罵著偷杏賊回家報告去了。

后來我們就被分派了任務(wù)去“看杏”,我提個小竹籃兒,搬個小板凳,坐在杏樹下,眼巴巴等著“白背兒”的青杏一天天變黃,也有紅色的品種,朝陽的一面像抹了胭脂。

熟透了的杏在綠葉間閃爍,我揪著自己的麻花辮,仰臉期待最燦爛的那一顆落下來,那香甜中帶一點(diǎn)微酸的味道,好多年在我的里縈繞。我還喜歡杏仁的苦香,以致如今朋友聚會,我拒絕五花八門的各色飲品,只要一瓶燙的露露,那暖暖的杏仁味,不但讓胃熨帖,更把心帶回故鄉(xiāng),帶回兒時的踏實(shí)與滿足

杏是落葉喬木,但它的葉子能堅持到初雪,黃黃綠綠中斑駁著點(diǎn)點(diǎn)暖紅,雖不夠璀璨,卻自有它的一份含蓄與淡然。

落光了葉子的杏樹更是意蘊(yùn)悠遠(yuǎn)的風(fēng)景。小樹嫩枝蠟紅,舒展著,在寒風(fēng)里也并不瑟縮;而老樹虬枝,疏影橫斜,更像國畫里的枯筆飛白。不管落不落雪,杏樹在天都站成最美的姿態(tài)。

元宵節(jié),村里煙花絢爛,家東的杏樹卻在月下靜默著,不憂不喜,像滾滾紅塵里的旁觀者。我和小伙伴們按照大人的指示,舉著燈籠繞樹一周,祈禱它來年依舊含笑東風(fēng)子滿枝。

三十年白云蒼狗,故鄉(xiāng)與時俱進(jìn),如今很難找到杏樹的影子了 故鄉(xiāng)的杏樹只能是留在心底的風(fēng)景。忙忙碌碌中,夢回“杏花村”都是一種奢侈,只好讀一讀陸游的詩,以示思鄉(xiāng)之情:

世味年來薄如紗,

誰令騎馬客京華?

小樓一聽春雨,

深巷明朝賣杏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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