閑事話秋.秋霜
“一雁過連營,繁霜覆古城。胡笳在何處,半夜起邊聲?!鼻锼庆o夜里星星掉落的淚珠,黎明時分凝結(jié)成晶瑩的霜花。輕柔縹緲,不忍踩踏,吹彈可破。它懸掛在殘枝敗葉上,枯草眉梢間。紅日初照,消失地?zé)o影無蹤,像翩然夜遁的仙子,令人心儀,追索不得。
“不知明鏡里,何處得秋霜?!鼻锼巧镲L(fēng)里,倚樓獨望的思婦眼角滴出的牽掛,是雙鬢新染的秀絲。是高堂明鏡悲嘆的年華,是羈旅客子遠(yuǎn)行的歲月。
“履霜堅冰至”秋霜是漫長冬季的導(dǎo)引,是寒冬到來的前兆,是冰雪派遣的使者,它投石探路,引領(lǐng)著季節(jié)行走的匆忙腳步。
“玉顆珊珊下月輪,殿前拾得露華新?!鼻锼菙』ㄉ细采w的心事,凝重、深藏,沉默不語。秋霜是飄落在萼蕾上輕觸的紅唇,熱烈、動情,心潮澎湃。牽手相約升華為另一個季節(jié),投胎成另一個新我。
秋霜是鋪排在大地上的巨幅素絹,大自然用如椽之筆,將其輕輕涂抹,肅穆、潔白,像雅士高潔的心靈,像月光柔和的靈魂。
每到秋霜灑落之際,往往心生些許哀怨。小時候生活拮據(jù),在村子里教書的父親每到秋假,便涉水把我送到河對岸的親戚家,那里主產(chǎn)地瓜、花生。當(dāng)社員刨完大地塊里的地瓜和花生后,便開始放圈(土話:意思是可以隨便找拾了。)這時候,生產(chǎn)隊長一聲令下,周圍的大人小孩瘋般涌入地塊,拼命找尋,活像難民瘋搶食物一般。我常常跟在表叔的屁股后面,艱難的找尋,太陽壓山,找到東西的也蓋不住籃子底。有天早上,天不亮表叔便叫醒我,說是南坡里有塊地放圈了,大人落撒的地瓜多。一聽這話,我高興的挎起籃子,扛起?頭拿起锨就和表叔奔向南坡地塊。借著微光一看,地里黑壓壓一片,原來早有人來了,我脫掉印花夾襖,又刨又挖,很快將筐裝滿,表叔用力發(fā)給我,我們倆個興奮的往家走。走在路上,突然感覺腳下老鼠嚙咬般疼痛,放下筐一看,本來露著腳趾頭的雙鞋,鞋底斷了。原來是蹬鐵锨蹬的,看著紅腫的雙腳,表叔問我冷不冷?我說不敢走路了,凍得鉆心的疼。表叔讓我脫掉鞋子,我心生疑惑,他示意我不遠(yuǎn)處有一坨牛屎,正冒著熱氣,表叔拉起我,我雙腳插進(jìn)牛屎里,頓覺渾身溫暖,見我表情稍好,表叔重新發(fā)給我筐,我便一瘸一拐的往回走。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日復(fù)一日,積少成多。等暑假快結(jié)束父親騎著借來的自行車來接我時,地瓜花生總能積攢到半麻袋的樣子,雖然遭受點苦累,心里還是很興奮的,因為給家里在漫長冬季里又添了點滴糧食。
如今,父親已經(jīng)作古,場景也不再重現(xiàn),但回想起那一幕,心里總是酸酸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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